宋瑜瑾暗自歎息,沈獨這隻千年的狐狸,到哪都在演戲,沒想到連她娘都被騙過去了。
皇宮內,剛剛退朝,百官魚湧而出,宋淵被趙敬光身邊的太監叫住了。
“宋大人,請留步。”太監快步走到他麵前,躬著身子,“皇上有請。”
宋淵步子一頓,和幾位同僚打過招呼,隨著太監而去。
“宋大人頗得聖心啊。”幾個和宋淵走得近的官員看著宋淵的背影感歎。
“這也難說,玉貴妃的態度…她可不是什麼心胸寬廣之人。”有人壓低了聲音道。
“唉…婦人…亂綱紀…”
所有議論都被宋淵扔在背後,他隨著太監走到禦書房,等屋內傳來宣召,才恭恭敬敬地推門而入。
趙敬光站在書桌前寫字,細長雅正的字體筆鋒犀利,隱隱透出一股戾氣,趙敬光眼中閃過不快,放下筆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麵前的宋淵。
“宋淵,你覺得朕的字如何?”
“銳氣不減。”宋淵簡言意駭。
“連你也開始奉承了。”趙敬光笑笑,眼底是終年不化的寒意,他的字練了許久,還是掩蓋不去年少時的那股戾氣,就像他現在笑得再和煦,也改不了從前的脾氣。
宋淵沒有接話,十多年的君臣,對趙敬光他也算揣摩清了幾分,溫和儒雅的外表下藏著多疑狠辣的性子,像是一隻學會了微笑的狼,表現得再怎麼溫和無害,也隱藏不住那隱隱露出的獠牙。
彆人對他可以敬,可以怕,就是不可以親近。
趙敬光也不需要他的答案,把話題引到了今天的目的:“將你女兒許配給一個太監,你可怪朕。”
“臣不敢。”宋淵惶恐道。
趙敬光看著宋淵,目光幽晦。
沈獨一進宋家,探子的密報就送到了他手邊。
他對宋淵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隻因為在他還未繼位之前,宋淵是少見的不站隊的人,既不幫他也不害他。所以之後才會得到他的重用,挪到翰林
院去,以備將來接替孟老頭的位置。
此前賜婚,也不過是試試宋淵的態度,沒想到他那個女兒倒真是出乎意料的對沈獨親近,要是真和沈家牽連上了,可就浪費了他這幾年的時間了。
倘若再花上幾年去培養第二個宋淵,可就便宜了孟家的老不死在丞相的位置上多待幾年了。
許久,趙敬光笑了一聲:“宋愛卿,可彆怨懟,他日朕必會為令嬡挑一位乘龍快婿。”
宋淵心頭一跳,被這句話裡的隱意驚得遍體生寒:“雨露雷霆,具是君恩,臣不敢怨懟。”
趙敬光麵目溫和:“愛卿十四歲中舉,為官至今,勤勤懇懇,恪儘職守,朕也十分愛惜,愛卿可要好好珍重己身。”
聽懂這話裡的隱含的威脅,宋淵無聲的歎息,隻得應道:“臣多謝皇上關懷。”
宋淵退出去後,一個漆黑的影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趙敬光身後。
“如何?”
“除了宋家母女,並未和任何人有過接觸。”
趙敬光唔了一聲,道:“接著看,一刻也不能放鬆。”
那人應了一聲,又很快退去。
趙敬光慢悠悠地用手指敲著桌麵,自問自答:“朕是不是走了一步錯棋?”
“無妨,錯了就丟掉。”
字裡行間,沒有絲毫在意與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