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先去換身衣服吧,我讓人給你準備吃的。”謝瑛容一身著實狼狽,宋瑜瑾還想著要讓賈郎中來為她好好看看,免得有什麼隱傷不曾發覺。
“不,不…”謝瑛容拒絕,從懷裡拿出一直保護地好好的包袱,為了防備曹雄,她把東西綁在了腰上,外衣一裹就看不出來了,所以宋瑜瑾一開始也沒發現她身上還帶著東西。
“這是你爹,讓我帶出來的。”
其實在謝瑛容離開之前,兩人曾有過一場短暫的對話。
“夫人,我這有一件重要的東西,你帶去給女兒吧。”那時一卷不知是做什麼的卷軸,套在一個灰色的布袋裡,宋淵神情慎重,“一定要交到她手裡,並告訴她,運用得當,或能助太子。”
謝瑛容自然明白事情的輕重,點了點頭:“老爺,你不和我一起走嗎?”夫妻多年,宋淵雖然沒有說出口,可從他的神色就能窺出幾分端倪。
宋淵搖頭,他還要為妻子的離開拖延足夠的時間,否則,就真是一分活路都沒有了。
打定主意,他在趙敬光上門抓人之前送走謝瑛容,朝中他還是有幾個朋友的,不能讓他們明目張膽的徇私,但對謝瑛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是在暗中在追兵出發前絆一絆他們的腳步什麼的,卻是輕而易舉,有了他們的從旁協助,謝瑛容果真逃離了京城,而宋淵,也從容赴死。
他此生,沒有對得起君王社稷,也對得起妻子女兒,足夠了。
謝瑛容泣不成聲,緊緊握著女兒的手:“答應他的最後一件事,我已經做到了,總算是有臉去見他了。”言語間,竟然已
經萌生了死誌。
“娘!你要拋下女兒嗎!”宋瑜瑾的眼淚像止不住的往下掉,“你忍心讓女兒在失去父親以後,再失去你嗎?”
謝瑛容神色愣怔,突然抱著她大哭起來,此中悲痛,聞者皆傷。
好在經過一場宣泄以後,謝瑛容的情緒總算是安定了下來,宋瑜瑾一直寸步不離地守著她,直到謝瑛容睡去,她坐在床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生怕母親會趁沒人的時候做什麼傻事。
父母之間的感情她自然了解,謝瑛容剛才說的話讓她一直心有餘悸,聽夏勸了幾回讓她去休息都不肯,執意要守著,聽夏也留下來一起陪著。
這個時候,宋瑜瑾才想起來她娘拿出來的東西,一打開袋子,看到裡麵的一抹明黃,神色頓時變了。
“小姐,怎麼了?”聽夏問道。
宋瑜瑾抿唇:“聽夏,你去門外守著,誰都不許進來。”
她語氣冷厲,聽夏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不妨礙她照著話去做。等聽夏出門以後,宋瑜瑾把東西取了出來,是一卷明黃綢布的詔書,卷著兩根白玉的軸杆,在燭光下幾乎要灼傷宋瑜瑾的眼睛,她緩緩拉開上麵係著的金色綢帶,打開了軸幅。
明亮的燈火下,手持詔書的女子,臉色冷沉,就連鎏金般的燈光,也照不暖那上麵的寒霜,冷的徹骨。
許久之後,她把詔書收了起來,臉色又恢複到了平常的模樣,複又看著謝瑛容,神色溫和,看不出一絲異樣。
此後兩天,她一直陪在謝瑛容身旁,無論做什麼都跟著她,像條小尾巴似的,就算是鬱鬱寡歡的謝瑛容也難免露出笑容:“傻姑娘,娘不會做傻事的。”她心灰意冷的時候,的確想過
要陪著宋淵而去,可是麵對著宋瑜瑾的眼淚,她終究還是舍不得的。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娘在家裡等著你回來。”那個袋子裡的東西自從交到宋瑜瑾的手裡以後就沒有再提起過,她自然不會以為一切就這樣結束,否則宋淵何必這樣在乎,隻能是他們的女兒,因為擔心她還遲遲沒有動作而已。
“好。”知道她已經想開,宋瑜瑾粲然笑道,她帶著那份詔書去找了張嵐。
她要上京。
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隻是一開始堅決反對的張嵐到後來也退讓了,張嵐和陳白彥一起保護她上路,而程玉留下護好這裡。
吳越雖然每天都在裝樣子的在城裡搜人,可對他們的出行並不限製,張嵐和陳白彥縱馬直闖城門,喬裝成侍衛的宋瑜瑾跟
在他們後麵,挑翻了幾個衛兵以後,揚長而去。
謝瑛容站在門口,哪怕什麼也望不見,也放不下那顆擔憂的心,馬秀兒湊上來:“宋伯母,您教我繡花吧,沈嫂子說,您的技藝可以以假亂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