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晴朗,陽光溫暖,他眯著眼睛躺在草地上正享受著難得的時光,一道厲喝劃破晴空,傳入他的耳中。
“蕭梧桐!你死不悔改!頑冥不化!我天劍門沒有你這樣的弟子!”麵目模糊的男人指著他,那指頭幾乎要戳到他臉上。
暴雨傾盆而下,世界陷入黑暗。
呼救聲,懇求聲,慘叫聲種種聲響充斥在每個角落,男人搖搖晃晃走在著暈眩的黑暗之中,他的身影隨著前進慢慢縮小,最終成了四五歲孩子的大小,石牢、鬼蜮、布滿屍體的戰場、嘶吼嚎叫的魔修……繁雜的場景似乎沒有停歇的在這孩子眼前回閃,叫人頭暈目眩。
孩子走得越來越慢,越來越慢,終於是走不動了,在原地蹲了下來,用手死死的抱住自己。
“師兄,我好怕。”
男孩輕輕抽泣。
有力的大手從身後將他圍住,人體的溫度溫暖著被淋濕的男孩。
“梧桐彆怕,師兄陪你。”
那聲音冰冷,卻可靠。
蕭梧桐睜開了眼睛。
此時已是第二天下午,陽光正暖。係統正操控著出租車內的音箱,嘈雜的音樂將他從睡夢中吵醒。
可少年眼中仍帶著未睡醒的迷茫。
耳旁似乎仍有人喃喃低語,他恍惚著跟著學了幾句,褪去偽裝的聲音低沉而成熟。
“梧桐彆怕,師兄陪你……”
蕭梧桐反反複複的念著,迷茫中流露出病態的眷戀,他將頭埋進出租車的座位裡,縮緊四肢,將自己團成一團縮起來,眼睛空茫的定在半空中的某個地方,卻仿佛看到了什麼人一樣,露出一個扯到耳根的詭異笑容來,緩緩停止了不斷重複的話語,然後回應著。
“師兄,梧桐不怕……”
“宿主,你該下車了。”係統毫不留情的戳破垃圾宿主的例行起床發瘋,漠然道。
是夢啊……
蕭梧桐眨了眨眼睛,嘴裡嗷了一聲回應自家係統,他的精神到此時才逐漸清醒,揉著眼睛從車上走了下來,凝神朝著不遠處的建築看去。
作為一級星球,蒼霜星的曆史幾乎可以與首都星比擬,同樣是經過三千年前黑暗時代存留至今的文明,相比於首都星偏向政治中心的作用,蒼霜星則是商業與文化共同發展。
因此,這座星球從不缺乏曆史底蘊深厚的存在,這其中就包括蒼霜中級學院。在整個聯盟中,這所學院也排得上前列,而作為這座星球最大的豪族子弟,蕭梧桐就畢業於此。
暑假期間,學院顯得分外寧靜,黃昏的陽光溫柔的籠罩著這座古老的學府,鍍上溫柔的色澤。
蕭梧桐很快進入了校園內部,順著林蔭小路朝著主樓走去。
始建於三千年前的學校占地麵積格外的大,而越往深處走,四周帶著未來風格的建築物便逐漸被真正古老的建築取代,似乎隻要換上一身衣服,就回到了三千年前那個風起雲湧的時代。
因此儘管隻是中級學院,這裡仍是許多影視作品最鐘愛的取景地。
而暑假更是拍攝的好時機。
蕭梧桐已經聽到了沸騰的人聲,他從小路轉出,果然見到自己尋找的人。一群人正在主樓旁忙忙碌碌,幾個光彩照人的年輕男女穿著不合時代的古裝,耐心的聚在一名老人身旁聽著些什麼,他們身旁早已被曆史淘汰的家具上麵,小心的擺放著幾枚作為道具的晶核符籙。
找到了!
蕭梧桐眼前一亮,他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在忙碌的工作人員發現他之前,便直衝到那幾枚符籙旁邊,伸手去拿。
“不要動!”他的動作立刻被喝止了,正在給演員們講解場景的老人擰著眉頭走了過來,“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老人有著一張冷硬的麵孔,道道皺紋如同被刀斧鑿出般刻在那張臉龐上,更增添了他的威嚴,當他喝止蕭梧桐並直視對方時,蒼老的身軀中赫然迸發出強大的氣勢。
“這是哪家的孩子,誰放進來的!不都強調過這裡不留外人嗎!”
“克恩導演!”蕭梧桐收回手,用崇敬的目光看著老人,露出活潑可愛的笑容來,“沒有人放我進來,我是自己偷偷過來的!”
克恩導演的眉頭皺的更緊:“那你現在可以離開了,來人,把這孩子送回去!”
老人話音剛落,四周的工作人員立刻衝了上來,蕭梧桐可不想稀裡糊塗就被趕出來,連忙掏出裝著符籙的盒子,塞進對方手裡:“我不是來搗亂的!我是特意提供道具的!”
“什麼道具……”克恩導演的話還沒說完,手已經接過了蕭梧桐的盒子,打開一看,那後半句話竟是忘了要說什麼。
在那盒子裡的早已不是灰撲撲的一級晶核,精美的符文將能量收束,透明的寶石中仿佛有活水流動,折射著斑斕醉人的光芒。
這是六級符籙,而最重要的是,這符籙並沒有屬性!
蕭梧桐指了指桌上的符籙道具,激動而崇敬的說著:“我之前聽說您要來這裡拍戲,特地想要把這東西送給您,絕對比這些道具要好!”
上了年紀的人大多心腸軟,尤其在麵對一個漂亮可愛,並且非常崇拜自己的孩子的時候。因此一向以嚴苛聞名的克恩導演在麵對蕭梧桐時,嚴肅的麵孔也微不可見的緩和了些許。
當然,更大的原因是在於他手上那盒符籙。
克恩是聯盟頂級導演之一,與這盛名相對的卻是他對於真實的極端固執。在這個無論什麼效果都能輕易用特效做出來的時代,克恩卻反其道而行之,隻要有條件,他就要做出真實的場景和物件,而非通過後期完成,正是這種真實,給了他的電影獨特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