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極為重要的東西,是絕對不能出現閃失的。
大屏幕上的文字以極快的速度滑動著,突然在某一時刻停了下來,慘白的光芒印在元帥的眼底,明明滅滅如燈光般璀璨。
“第六貨倉,第八室……”他將這個地址記在心底,把資料恢複原狀,隨後快速離開指揮室。
從頂層到第六貨倉層隔了足有六層距離,但好在這種老式設計總會保留一部分毫無用處的功能,他快步走著,兩旁的血跡越來越少,最終消失不見,他才停在一處隱蔽小門之前。
伸手,推開,門發出吱呀的聲音緩緩打開,露出後麵幽暗的通道。
這裡直接連接飛艇所有樓層的隱秘通道,同樣屬於老舊型號被廢棄的存在。
一層……二層……三層……四層……
從第四層的通道走出,齊琛正待走入下一層,他的目光隨意的掃向外側,卻徒然凝固住了。
地圖上,這個緊急通道的第四層,出口應當正對著廁所,而現在,那個按理說沒人願意大老遠跑過來使用的廁所,已然成了一片廢墟。
蟲子碩大的身體緊緊纏繞在房間外壁,大片的鋼鐵牆壁都已經被這龐大的力量和鋒利的蟲刀搗成碎沫,透過坍塌的牆壁,可以看到內部亂作一團的景象,以及□□脆切成兩半的巨大頭顱。
這是高級蜈蚣蟲族。
心臟又開始跳動了。
齊琛稍稍猶豫片刻,終於還是離開通道,朝著那蟲屍的方向走去。
他屏息向前走著,繞過殘破牆壁的阻擋,穿過冰冷的蟲屍,總算看清了房間內部的模樣。
蜈蚣蟲子的大半個身體都被一團白色的不明物質糾纏捆綁著,扭曲成詭異的姿勢,似乎是在膠著之中。
什麼樣的東西能纏住蟲刀?
越是走近,看的便越清楚,當齊琛徹底走到蟲屍麵前的時候,將一切攬儘眼底,他萬年不變的表情中終於有了一絲顫動。
這纏住蟲子的,竟然隻是一道又一道的衛生紙!
不,這不是普通的衛生紙。
很快,齊琛察覺到了其下的奧秘,他彎下身,用力拽出一截紙帶,那紙帶脆弱的仿佛多用一點力氣就會扯裂,可拿到手上才發現,無論用多大的力氣,也無法損傷其分毫。
在那些白色的紙上,一道道暗淡的紋路繁複延伸,布滿了所有領域。
這是符籙?!
這是紙做的符籙!!!
那些符籙複雜而精美,透露著某種古典的韻味,竟是與如今世上流傳的任何一種符籙都不一樣!
這是未知且強大無比的符籙。
年輕的元帥頭一次感到了驚訝,他握著紙帶沉吟片刻,決定多耗費一點時間,將現場的所有紙帶從蟲屍上徹底分離,小心翼翼的放進隻裝過機甲的空間紐中。
世上符籙皆是以晶核為載體,通過符籙師嘔心瀝血的刻印符文,引發晶核內部的能量進行規律的循環,才造就了符籙的存在。而這個紙符籙卻是以毫無力量可言的衛生紙為載體,看眼前的場景,就連符文也是臨時刻畫上的。
在聯盟的曆史中,這是絕無僅有的。
想一想,高級符籙的巨大威力,高級晶核的珍貴程度,倘若有一種方法,能用普通紙張取代晶核,製作出同樣效果的符籙,誰又不會動心呢。
齊琛知道,隻要聯盟發現這件事,就一定會找出這個使用紙符籙的人,即使要把整個飛艇的人都抓起來。
身為聯盟元帥,齊琛本應當將這裡的情況如實上報,可他卻一點不想讓這個人被發現。
他甚至在收好紙帶之後,細心的將周圍的痕跡收拾了一遍,力圖讓人看不出這裡任何一點符籙的痕跡。
任何人都不應當去乾擾這個製作出紙質符籙的人的生活。
這種莫名的關心,對齊琛而言是頗為新奇的體驗。
他人生如同被設計好的電腦程序,將之支撐起來的是一個又一個任務,無論是振興第九軍的大事,還是通過基因匹配係統締結婚約的小事,來自各式各樣的人的或是好意或是惡意的命令,將他推到了如今的地位。
就算是離他最近的副官都不知道,齊琛,是一個沒有自我的人。
手指婆娑著,似乎還能從指間獲取到那些紙符籙的觸感,齊琛忍不住的回味,然後徒然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停了下來。
他站在那裡,冷硬的軍裝襯得整個人氣勢非凡。
然後緩慢的,手指覆上胸膛。
“砰砰砰”
他的心臟在跳動著。
快速的、歡喜的、幸福的跳動著。
這是怎麼回事?
齊琛的眼中顯露出無措的迷茫。
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也從不知如何分辨。
隻覺得此時的自己,就是當即死去,也無什麼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