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微微點頭回應,匆匆的走向了走廊的儘頭。
而後他推開門。
明亮的燈光儘皆灑落到走廊之中,厚重的窗簾遮住一切光芒,使得這房間中有種異樣的沉悶。大會議室中激烈的討論被一瞬打斷,坐在那張長而華貴的會議桌兩旁的人回過了頭,看向大門。
是誰敢來打擾他們的會議?
然而見了來人,眾人臉上的慍怒一掃而空,掛起親切的笑容。
單獨坐在長桌一端的老人站起身來,親切詢問:“今日就過來了,那邊不是說還有許多事沒做完嗎?”
“瑣事都交給軍部了。”來人終於開口,“我是聽說您在討論這次的選拔賽,而特地過來的。”
那聲音不算年輕也並不老邁,正處於一個男人褪去所有天真,徹底成熟的階段。
“那就快坐下吧。”年老的校長和藹的笑了起來,他掃過長桌兩旁的人,坐在右手邊的教授立刻站了起來,對著來人笑道:“正巧你來了,坐這裡吧。”
他的身後,眾人默默站起身來向後坐去,將教授身後的位置空了下來。
來人在那位置上坐下,便直接道:“我聽聞這一次的選拔賽,您打算隻麵向戰鬥類學院開放報名。”
老校長點頭:“的確如此,畢竟今年與以往不同,你剛從軍部出來,也應當聽過一些風聲,我便直接告訴你,那些都是真的。”
來人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至少應當允許戰歌係報名。”
“您是今年新入職的,對如今的戰歌係了解不深。”方才那讓座位的教授回答道,“戰歌歌者的能力如今是一代不如一代,在娛樂圈裡,他們的確是頂尖人物,但這是一場比拚武力的選拔賽……”
他微微搖頭,已然闡明了自己的觀點。
來人再度沉默,而後忽的站起身,朝著老校長深深鞠了一躬:“我原本是不願接下您的聘書,重新回到這個世界的,但您也知道,我遭遇了什麼。”
會議桌上的眾人麵上流露出混合著同情與歎息的神色。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位新教授遇到了什麼。
“正如我對媒體說過的,救下我的那位,正是當世第一的戰歌歌者鳳先生。”來人繼續道,“我相信這個職業能流傳三千餘年的,必然有其閃光點,我也不願,我的救命恩人會隨著戰歌的沒落,而成為一名普通歌星。”
“因為我誠摯的請求您,給予戰歌係一個機會!”
空曠的大會議廳,隻有男人的聲音以及他急促的呼吸聲回蕩,老校長深深的盯著他,似乎在衡量著什麼,最終才道:“單獨允許戰歌係報名,對於其他院校並不公平。”
“那麼——”男人抬起頭,他急促的向前邁出一步,從會議室厚重的窗簾遮掩下,一道微弱的光芒投入室內,照亮了他的麵孔,“麵向全校報名吧!”
“嚴格對報名條件的控製,在最開始就把無法參與戰鬥的人剔除出去!”
他的臉龐毫無遺漏的暴露在所有人的麵前。
三十歲上下,說是青年又多些成熟,說是中年又有些稚嫩。
若是蕭梧桐看見了這張臉,也必然能叫出他的身份。
這正是他最後以鳳先生身份,在飛艇上救下的那個男人。
大會議室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眾人的視線落在老校長身上。
“既然如此,就按你說的辦吧。”
老校長笑了起來。
他的笑沉穩而有力,足以令任何一個心情煩亂的人安定下來。
“讓我看看,戰歌係能走到哪一步。”
“還有……”
“歡迎來到首都綜合學院符籙係,彥煜教授,就由你來聯係那位吧。”
男人點頭,他的光腦在半空中投影出巨大的屏幕,足以令周圍所有人都能看到。
深吸一口氣,他撥通了通訊,很快光腦屏幕上顯露出另外一個身影。
“齊琛元帥,您好,首都綜合學院有一項活動,希望第九軍……”
並不是說對方長得有多麼老,而是指他身上那種非常濃鬱的血腥氣,非要是上了戰場殺過生的人才能擁有,以至於當池樂給他開門的時候,忍不住提醒了對方機甲係的宿舍地址。
埃爾頓不像個光鮮亮麗的影視係藝術生,更像是一名身經百戰的機甲戰士,雖然有著一張可以稱為優點的棱角分明的臉,但從右眼眼角滑到唇邊的巨大疤痕徹底破壞了這種美感。
從裡到外,他都與影視係格格不入。
不過這種異常在這個由帥哥、狗仔、戲精組成的寢室裡被完美的遮掩住了,當異常的埃爾頓就位後,蕭梧桐興奮的發出了提議。
“我們去聚餐吧!”
他聽以前住宿的同學說過寢室聚餐,蕭梧桐從沒有這種體驗,他對此興致勃勃。
而這個提議也很快被室友們通過了。
作為學校生涯的第一場聚餐,地點被選在了校內最有名的析木餐廳裡,考慮到蕭梧桐現在人儘皆知的一貧如洗狀態,位置也從包廂換成了大廳。
首都綜合學院不愧為綜合兩個字,除了它涵蓋範圍極廣的各類專業,校內各種設施也是極為完備,可以稱為是一個小型的城市,析木餐廳正在這城市的中心。這是一家仿古風的餐廳,環境優雅,若是不進到樓上包廂中,價格也不算過分,可以說是校內學生最向往的地方了。
四人在一層大廳的桌旁坐定,蕭梧桐拿著菜單興致勃勃的看著,另一邊的池樂已經和新來的埃爾頓搭上了話,他的重點在第一時間就集中到了對方臉上那道看上去還未曾痊愈的傷疤。
“你這是在哪裡受傷的?難不成是和梧桐坐了一架飛艇?”
埃爾頓臉上流露出困惑的神色,他看了眼梧桐,低聲答道:“不,我家就在首都星上。”
“哎!”池樂有些吃驚,“我看你這傷疤還沒有痊愈,是最近受的傷嗎?”
“嗯。”埃爾頓顯然不想就這個問題探討下去,他馬上將池樂的注意力轉到了另一件事上,“你說的飛艇,是怎麼回事?”
“816死亡航班事件,知道嗎?”一旁的蘭斯饒有興致的搭上了話。
埃爾頓老實的搖搖頭:“我這些天一直在家,沒有關注過這些東西。”
“現在滿大街都鋪天蓋地的在講這件事,我還以為已經沒人不知道了呢。”這樣說著,池樂已經被激起了科普的興趣,他索性直接轉過身麵對著埃爾頓,生動又詳細的講述著他所知道的一切細節,又將整個事件的經曆者拖下了水,“梧桐就是坐著這架飛艇過來的,索性人沒出事。”
蕭梧桐將頭埋在菜單裡,他一點不想被提起這件事,可池樂先前還有收斂,在發覺他並不介意那段經曆後,便也不怎麼顧忌了。
哎,早知道也要裝得像留下心裡陰影似得了。
深感失策的蕭梧桐忽的聽到餐廳口處響起一陣騷動,他下意識抬起頭,卻見一個頗眼熟的人被簇擁著走了進來。
十八歲的年齡,與他相似卻遜色許多的麵孔。
這是……蕭其樹?
對了,好像他也是首都綜合學院的新生來著。
餐廳門口那些喧嘩聲和他的反應很快引起了另外三人的注意力,動作最快的池樂就要轉過身,嘴裡還念叨著:“在看什麼呢?”
“啊!我正想給大家講講飛艇上的事!”看著池樂轉頭,蕭梧桐頓時腦袋裡一片空白,怎麼說蕭其樹現在也是公眾人物,而池樂又是一個立誌收集各方資料的情報人員,他碰見蕭其樹的反應,對自己而言絕對是毀滅性的災難,於是張口便說道。
等話出了口,蕭梧桐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看著麵前三雙充滿求知欲的眼睛,一抹冷汗不由得從鬢角留下。
“那個……你們都不知道哈!蟲子……蟲族個頭特彆的大!有黑的有白的還有彩色的!”蕭梧桐拚命回憶著飛艇上的細節,但幾乎沒有啥能告訴彆人的,隻有拚命的拖延。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隔著厚厚的人群死瞪著不遠處的蕭其樹,果然越看這個家夥越是不順眼,非要在這個時候跑到餐廳裡來!
不管怎麼說,先扯到蕭其樹那混蛋離開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