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聯盟的任務才是第一位的。”副官已然很適應男人的思路,他立刻補充道,“我想蕭家也不願讓您這樣來去匆匆,定是要留上些許日子,如此一來,時間也便能搭上了。”
蕭家……男人突兀的感到心頭微顫,他眉頭微蹙,但那感覺轉瞬即逝,再找不到蹤跡,也便隻能暫且放在一旁。隨手脫下筆挺的軍裝,換上一旁的襯衫,略顯休閒的裝束稍稍遮掩了身上凜冽的氣勢,下一刻他又問,“係統匹配的對象叫什麼?”
艙內很快投影出一道屏幕,蕭其樹的麵孔赫然顯露其上,機械的聲音在一旁解釋道:“蕭其樹,今年18歲……”
那照片方一出現,年輕的元帥隨意看過去,隻覺得這上麵的人平平無奇,於世上任何一個人也沒什麼兩樣,他很快失去了興趣,接過為他準備好的關於蕭家的資料,飛快的翻看起來,等到飛艇落地,也恰好看完最後一頁。
見未婚夫,與他而言與任何公務沒有區彆,最多是要見的那個人以後將要頻繁的出現在他的房子裡。
更何況他此來,本就另有任務。
走下飛艇的時候,蕭家的人遠遠的迎了過來,也不知消息是什麼時候泄露的,等到了大廳,簇擁的人群已是裡三層外三層。
比起周圍人的急躁亦或是難耐,處於人群中央的元帥卻始終是那幅清冷漠然的表情,在喧鬨的人群中莫名的突出。他等著下屬在人群中開辟出一條道來,胸口卻突然一悸,生平未有的激烈情緒刹那間灌滿了他的心,他按捺不住這股情緒,猛然轉頭看向大廳的另一側。
飛艇等候區的入口,一個身影正巧在此時轉過角落,消失不見。
“元帥,我們走吧?”
屬下催促道,元帥隻得收回目光,順著指引離開了港口。
“竟然說我的票已經失效了,過分!”蕭梧桐正氣勢洶洶的往外走,心頭忽有所感,突兀的停下腳步,疑惑的打量著身後。
“怎麼了?”係統奇怪。
他扒著方才走過的轉角向外看,人群簇擁著什麼人物走出了大廳,留下來的三兩個人也無甚特彆。
“大概看錯了吧。”蕭梧桐放棄了追究剛才的感覺,繼續氣鼓鼓的說道,“我就不信這票能失效!係統,給我聯係首都綜合學院!”
“關於這個……”係統突然慢吞吞的說,“我剛剛收到了一封郵件。”
蕭梧桐眨眨眼睛,然後他聽到係統繼續說。
“你的錄取通知書被收回了,理由是‘非常抱歉,該學科目前隻麵向才能突出的人招生’。”
“等等——”蕭梧桐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錄取通知書還能被收回?!”
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人,看到滿地的蟲屍還敢往裡闖。
想著想著,蕭梧桐又歎了口氣。
如果師兄在這裡就好了。
有師兄在,他就什麼都不必發愁了。
對方總能處理好一切。
咯嗒咯嗒……
蟲子獨有的爬行聲從不遠處傳來,蕭梧桐離開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臉上歡樂的情緒逐漸收斂,顯露出些許的猶豫來。
要不要去把這個漏網之蟲殺了?但目前整層貨倉已經沒有多少人類,唯一一個活人看樣子完全不會懼怕這麼一隻蟲子。
不想做毫無意義的事情。
這個念頭占了上風。
“啊啊啊啊!!”人類歇斯底裡的聲音響起。
有人!
蕭梧桐本欲離開的腳步頓時收了回來,毫不猶豫的朝著那方向跑去。
“宿主,不能暴露你的身份!”
“知道了!”蕭梧桐眯起眼睛,“我可不是那種笨人!”
齊琛難以掩飾的流露出失落的神色,他感覺到胸口的跳動慢慢減弱,很快,又回到了機械般的狀態。
他穿過冰雕森林,幾個跳躍到了貨物小山的頂部,俯下身查看周圍的痕跡。
母蟲的身體猶如破碎的水晶果凍,四下散落著,它身下的一個箱子已經被拆開,裡麵的東西整齊的擺放在旁邊,一個古樸華貴的玄木盒子整整齊齊的放在正中。
齊琛將盒子小心的捧了出來,隔著紫水晶雕刻仔細觀察著裡麵的令牌,等確認裡麵的東西沒有被拿走,才鬆了口氣。
雖然不知那使用符籙的人為什麼放過了這樣一個看上去就不似凡物的東西,但結果總歸是好的。
對了。
直到這時,齊琛才發現背後似乎少了什麼,他半路上救的那個男人呢?
好在這一層也沒有了蟲族,齊琛並不擔心對方,先小心的將盒子放入空間紐,才從貨物頂部往下走。
正是這時,他聽到男人破釜沉舟般的嘶吼。
糟了!
男人沒想到自己會碰到蟲族。
或者說,他沒想到在那個使用符籙的人手下,竟然還有漏網之魚。
突然碰到蟲族,對他而言是一件極其意外的事情,往前推幾分鐘,他還和元帥走在一起,因為對方速度太快才不知不覺的分開。哪想到這幾分鐘的時間裡,就遇到了活著的蟲族。
這還是一隻堡壘蟲,估摸著就是他們在上一層看到的那一隻,當時對方因為母蟲受到攻擊回援徹底無視了所有人類,現在卻對他發起攻擊,恐怕是母蟲已經死了。
厲害啊元帥!
男人喘著粗氣,這般想著。
他的手上隻有之前從貨倉裡蟲子的屍體上拿的一把蟲刀,在勉強抵擋了蟲子的一波攻擊後,已被彈飛到了角落,不可能起到第二次作用了。
武器被卸,男人咬了咬牙,從衣領處拉出項鏈,死死的盯著蟲子:“雖然還想過我會死在這裡,但好歹要為……要為他們報仇!”
蟲子發出滋滋的聲音,猙獰的口器大開著,朝著男人撲了過來。
要死了嗎……
男人瞪大眼睛,他不願意錯過自己死亡的任何一個片段,捏著項鏈的手指逐漸發青,在那蟲子的口器將自己吞噬的前一刻,拽下項鏈高舉起來——
然後他的身體騰空而起,以似曾相識的方式被向後甩去。
白色的鬥篷如同白鶴的羽翼,在空中大肆鋪展開來,看不出身形的人從他後方落下,從那寬大鬥篷下伸出一隻帶著黑色手套的手。
纖長的手指中夾著一把蟲刀,正是方才他被打飛的那把,卻展現出了迥異的力量。
這意外的闖入者隻是輕輕一揮,龐大的堡壘蟲還保持著向前衝的姿態,卻細微的,從頭顱中央裂開了一個縫。
在衝到神秘人之前,蟲子便分成了兩半,轟然倒在地上,從身軀中噴濺出大量綠色的鮮血。
闖入者的角度計算的極好,他一步未動,那鮮血濺得最遠的竟也隻到他的腳前。
此時,那如鶴白衣才從空中落下。
男人的呼吸尚未進行一個來回,一切便已經畫上了句號,他張大嘴巴看著這闖入的神秘人,頭腦中難以遏止的想起一個名字。
闖入者轉過了身,他的一切都被遮掩在寬大的鬥篷下,隻露出小半個瓷白如玉的精巧下巴,櫻色薄唇微微抿著,就連拿著蟲刀的手都戴著一雙純黑的手套。
“鳳先生……”男人不自覺的吐出這個詞,擂鼓般的心跳聲幾乎掩蓋了他的聲音,於是他又大聲的再次叫起來,“鳳先生!”
是鳳先生嗎!
是那個……那個……那個鳳先生嗎!
男人怎麼想都找不出一個詞來形容鳳先生,太過華美的辭藻體現不出鳳先生的底蘊,太過文藝的詞又表現不出鳳先生的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