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側著身對著飛艇的,蕭梧桐還未能看清他的麵孔,但這並不妨礙他對男人升起難以抑製的好奇心。
他是誰?他長得什麼模樣?他又要上哪一個飛艇?會去往何方?
蕭梧桐的心砰砰跳著,臉頰已經貼在舷窗上,完全沒有顧及到自己的形象。
想知道……想知道……好想知道啊……
那個人是誰!
飛艇已經走完了最後的軌道,進入了起飛口,稍等片刻就會在極強的動力作用下,進入宇宙,前往首都星。
艙內開始播放起飛的倒計時。
四。
男人站在原地,身體側對著等候區。
三。
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人,莫不是在他身後,還有誰被人群糾纏住了?
二。
他在等誰呢?
為什麼不是等我呢?
一。
為什麼不是——
——等我呢!!!
零。
那是野獸的聲音,在蕭梧桐的心底嘶吼咆哮,銅鈴般巨大獸瞳赤紅如血。
等候區混亂的人群似乎齊齊發出了遺憾的聲音,男人所等待的人好像是通過了登機口,他終於轉過身來,露出臉來。
有轟鳴的鐘聲在耳旁敲響,悠悠揚揚從亙古的時光長河中飄來,嗡嗡作響的是嘈雜人聲,遮住大片空白,再有那爆裂聲、轟鳴聲、重擊聲揉雜著,直直鑽入人腦,填的人再不能思考其他。
——各位乘客,飛艇正在起飛,請檢查您的安全帶是否係好,保證坐在座位上,等到起飛結束再繼續行動。
那是……
那是他的師兄啊!
驚鴻一瞥下,飛艇已高速朝著太空飛去,饒是修仙者的視力也再不能看到地麵上的人,蕭梧桐死死抓著座椅,指尖泛白,他雙目赤紅,形狀瘋癲的看著下方。
即便那人的身影,已然是半點也看不到了。
嵐滄大陸的生活,早便如鏡花水月的幻夢般在蕭梧桐的記憶中逐漸淡化。
他出身的天劍門,乃是嵐滄大陸的第一劍修門派,門下弟子眾多,可能站在頂端的,卻隻有資質出眾之輩。
那個時候蕭梧桐還不是聞名修真界的清虛上人,他隻是個資質極為普通的孩子,因父母的臨終囑托,而幸運的成為了第二個拜入掌門門下的弟子。
是第二個,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既沒有得到對長徒的重視,也沒有得到對幼徒的寵愛,再加上資質平庸,處於中間地位的他,顯得與整個門派格格不入。
那個時候,正是師兄,將幼小的他從空曠冷寂的房間裡抱了出來,教他修煉,教他做人,甚至拋下了天劍門一貫以來的驕傲,探索起他在法修上的天賦。
父母給了他生命,而師兄教會了他怎樣使用這條命。
“我要下飛艇。”蕭梧桐的聲音輕而又輕,小心翼翼的不敢驚動這一場幻夢,“我要去找師兄。”
他扯開安全帶,房間內的警報器發出了刺耳的尖叫。
那雙眼睛冰冷而無情,不像個人,更像是一個毫無感情的機器。
蕭其樹眨眼間陷入莫名的恐慌之中。
他想到了第一次見到元帥的那個下午,男人也用同樣冷漠而陌生的目光看著他。而如今他們作為未婚夫夫相處已有半個多月。這半個多月來,蕭其樹無時無刻在討好對方,傾儘所有隻想讓自己離對方更近一點。
本以為在這樣的努力下,即使齊琛再怎麼冷漠,也總算能在對方心上留下些許痕跡。可當看到這個眼神時,蕭其樹忽的明白過來。
他、他的所有討好、他的刻意偽裝,對於齊琛而言都沒有任何意義。
對齊琛而言,蕭其樹這個人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完成“將蕭其樹帶到齊夫人麵前”這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