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同“哦”了一聲,決斷:“如此,老師且安歇吧。”
趙興起身告辭。
在他身後,祠堂裡的人繼續忘了開會的目的,他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起孩子們即將開始的遊學。
孩子都能遊學了,家長馬上感覺身份提高了不少……嗯,自己原先也就是鄉民一個,但現在,似乎該稱自己為“員外”了。問題是:程家坳裡都是“程員外”,不好區分。
討論到這兒,幾個“長者”興致勃勃的商議:也許該依據排行,把自己稱呼為“程二員外”、“程三員外”……或者去找老師給自己取一個名字,以後按名姓稱呼,例如:“程同員外”,等等。 宋時明月3
談到“程同員外”,人們又不禁望向了一直沉默的族長,祠堂裡的聲浪頓時降低許多。
程同自趙興離去就一直沒說話,隻顧低著頭,用撥火棍在火塘裡畫圈圈。程二是個楞子,他咧開大嘴用新稱呼稱呼族長:“程大員外,你給個主意——我們該咋辦,大夥兒都聽你的。”
程同氣急。
這都什麼事兒,原本該討論的是“年度工作計劃”,現在居然討論起“員外”的問題。他重重一頓撥火棍,沉聲喝道:“夯貨——老師這是打算走啊。”
程老五不解:“不會吧?咱村待他不薄呀。”
程同理解不了私權概念,而在這個時代,程同的做法完全符合宗法符合律條。他感覺到趙興的不滿,但不知道對方為何不滿,所以他邊說邊整理思路,但這一整理,就跑到歪路上了。
“這不是薄不薄的問題——夫子初來時,我就發現他不簡單……”在這裡,程同特意用上了敬稱“夫子”。他頓了頓,繼續補充說:“當年,他治好了村裡的牛,我用上好的蘭溪小龍團款待他。蘭溪小龍團呀!那是貢品,皇宮裡人喝了都誇好……
嗯,可他一端起茶盅就皺眉,直到品了幾口茶湯才微微點頭。我當初就在納悶,他怎麼看不上蘭溪小龍團呢?這事我琢磨了很久,直到去年我隨他到縣城,看他在攤上把玩茶盅,那時我才恍然:原來他當初不是對茶皺眉,是對茶盅不滿意。
咱喝茶都用陶碗,可大戶人家不用這個。我見他手裡把玩的是杯子細細小小,問他是啥,他說是紫……紫甌兔毫盞,是宮裡最喜歡的茶具。我這一聽,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兔毫盞,聽聽這名字,咱鄉人會說這個詞嗎?彆說見過,聽都沒聽過,可他就能一口說出來曆,還說是京城宮裡的喜好。你們聽聽——喝茶都這麼講究,這人來曆能簡單麼?”
族長的話立刻引起程老二的共鳴,他風風火火地說:“不錯,老師初來寨子,雖衣衫破碎,形如乞丐,可那身衣料……嘖嘖,非綢非麻,咱都沒見過。我家婆娘說,那針腳勻的,不是普通人能納出來的,我估摸著:那應該是貢品,宮裡也許……”
“噤聲”,程同厲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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