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夜暴富
不一會,廖小小哭哭啼啼的來了,她略有點步履蹣跚,但來到趙興跟前,卻絲毫沒有抱怨剛才受到的懲罰,溫柔的跪在趙興腳邊,幫後者收拾東西。< 重生之我的書記人生最新章節 >
趙興也不吭氣,假裝毫不知情的跟廖小小講解著箱子裡的東西。
宋代家庭的妻妾爭風遠沒有明清時代那麼慘烈,是因為在商品社會的大潮下,婦女們略略有了點封建意識,亦即有了領地意識,而所謂的“領地意識”,現代稱之為“團隊意識”。
封建意識的“我”與奴隸意識的“我”是不一樣的,奴隸腦海中的“我”隻包含“我自己”,而封建意識的“我”要包含“領域”概念,即自己所屬的空間與地盤。廖小小既然進了這個家門,她的“我”就會向外延伸,涵蓋整個家庭,所以,即使她再爭寵,也必須將“自我”概念的外延擴展,以家庭利益為重。
宋代是個宗法社會,家族中規矩很重,廖小小受了懲罰,但這也是家庭施於她的懲罰,而她之所以得到懲罰,是因為她確實做了違反家庭利益的事。所以她不敢在趙興麵前抱怨,生恐引起對方的反感,進而失寵。
等她帶傷將房子裡的東西重新整理完畢,廖小小默然遞上幾封書信,學著趙興的稱呼法,稱呼著信函的主人:“蘇州的章老子來信,說是你在密州做的事他已經知道了,兵部會許可增添密州水軍的額員。此外,他還想問你多要幾柄手銃防身。
還有,京城的老師來信,他聽說你正在籌備開印書坊,寄來了一本書——《物類相感誌》,希望你能一並刊印……”
《物類相感誌》?! 宋時明月154
趙興好奇的接過那本書,翻了幾頁,書中一段情節引起了他的注意。“沒想到,我老師蘇東坡還是個物理學家——‘鹽鹵窗紙上,烘之字顯’——他竟然注意到了銀鹽變黑顯影技術……等等,銀鹽變黑,顯影!這不是顯影技術,隻是鹽份的氧化反應,可是,我好像想起了什麼。”
趙興抓起一張紙,提起筆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廖小小看趙興寫的字,咯咯一笑,接過毛筆說:“好醜的字,你來說,我來記。”
“聽著:銀鹽顯影技術……先讓我先想想那些化學品在古代叫什麼名稱?”
廖小小笑著說:“官人這是想要造新作坊嗎,人都把那些關鍵秘方用自己知道的暗語標記出來,官人何必想出人人都知道的藥方呢,那些藥名,你自己知道就行。”
“對,先要用硝酸銀,製取硝酸銀的方法……還要用到葡萄糖,用大麥胚尖可以製取……葡萄糖與銀鹽顯影反應,可製取水銀鏡。”
趙興說出最後三個字時,廖小小的眼睛亮的像一盞燈,她貼近趙興身邊,昵聲說:“相公,這個方子給妾身好不好?”
趙興搖搖頭:“你吃不下,這裡頭太暴利,要我說,坊場根本不能建在國內。不過,如此一來,便需很多人手……等等,你可找相熟的商人,悄悄把這個方子賣給他們,每份作價多少錢,也算你的私房錢。”
廖小小感到不可思議:“官人,這個方子真的能作出水銀鏡?如果真的能做到,這秘方可要祖傳下去,代代保守秘密……”
趙興搖頭:“你不知道,出頭的椽子先爛,這生意過於暴利,得等到人人都做起來了,等它的風頭略微過去,等它的暴利慢慢降下來,然後咱家再悄悄開工,蒙頭掙錢,如此才能保得平安——這年頭,平安是福啊!咱不能再重複個肥皂廠事件,折騰不起啊。”
廖小小想了半天,明白過來。她問了帖子上幾個陌生藥品的意思,欣喜的收起藥方:“相公,這事交我吧。妾身也替相公分憂一下。”
沒等趙興反應,廖小小邁著小碎步跑出客廳,留下趙興在背後撇嘴。這哪是替我分憂,分明是搶錢嘛。
走在半路,廖小小想起自己在這裡隻有小婢小青可用,這事若瞞著阿珠與陳伊伊,似乎不好調動院中的人手……等走到後院,廖小小已經想通了,她手裡拿著那配方,先向阿珠稟報。阿珠才停了幾句,立刻搖頭:“官人既然把這事交與你,自是一番信任,此類事情向不由我插手,你去問伊伊。”
伊伊連聽解釋的興趣都沒有:“沒見我正忙著嗎,整整五船貨,我今日就要點算清楚,我容易嗎?去,家裡就你一個閒人,這事你不乾誰乾?快走快走,彆來煩我。”
廖小小張嘴結舌,半晌又說:“官人說,這配方是筆厚財……”
“細水常流才是‘財’,一夜暴富那是‘妖’——你這妖精做此事,不大不小正合適!去去去,這事你自己看著辦,能得多少財那是你的本事,彆來煩我”,伊伊一邊打著算盤,一邊頭也不抬地回答。 宋時明月154
廖小小鬱悶呀,這筆錢往少裡算也是數萬貫,甚至數十萬貫,怎地這兩人毫不在意……也罷,多少收入都算我的私房錢,何等美事?!
趙興在府中歇了兩三日,鄧禦夫終於來彙報情況了:“大人,密州團練的營房已經做好了規劃,這是冊子,計劃一棟一棟的修建,在入冬前,估計約八成的團練家眷能住上新房子……”
趙興摸著下巴回答:“這事交給你就行了,我不操心了……都作院明天將把我的房子蓋好,等他們回去就開始打磨石頭,要將產量控製好,每月出貨的數,要少而精——這事你多操心點,我顧不上了。唉,我老師送來一本書稿,我得盯著人雕版。
對了,說到打磨石頭,我孺人聽說我在密州分了職田,這次給我帶來一些農具——都是我在西洋收集的農具,你幫我看看都管啥用?走,去庫房。”
鄧禦夫這個農學專家站在趙興庫房裡,打量著趙興從海外收集到的農具。他到現在才明白,原來自己的上司是位收集狂,他那堆破爛裡連馬韁繩都有,也怪不得對方能一眼認出密州石的奧秘。
“這,這好像是一副犁,可犁頭有點怪,怎麼是一個圓盤,不是一個尖嘴犁頭呢?”鄧禦夫指著一張奇形怪狀的犁納悶。
“這個——這是圓盤犁,德國圓盤犁,啊,那地方現在叫德意誌……”趙興指著一庫房的東西說:“我的人還在卸貨,船上還有些物件。且說這裡吧,這裡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連我也不知道用途,你慢慢琢磨,反正我那片職田長滿了草,如果你想試試這些農具,儘管去地裡耍。”
趙興說罷,丟下發呆的鄧禦夫走出庫房,回頭叮囑程爽:“給鄧書記家中送一千貫去,他要問,就說我們準備開印他的農書,這是訂金。”
回到房內,索問道正侯在大廳,一見趙興便緊著催促:“趙大人,範金部請你過府參加宴會,他催的急,你最好快點走。”
趙興心頭一喜:熱淚呀,俺終於趕上了宋代的腐敗宴,能說啥,趕緊。
宋代官員每年有三分之一時間在休假,不休假的時間則宴會連著宴會,這種生活太讓人喜愛了。回過神來,趙興好奇的問索問道:“索大人,範金部什麼時候走?他找我有什麼事?難道有什麼好吃的……”
索問道打斷趙興的話:“休得胡猜。板橋鎮來了幾位女真客人,還有一位中理國的藩商。他們談起一些海外藩事,說的話大家都不懂,講的事過於匪夷所思,聽說離人去過海外,範金部讓你過去瞧瞧。”
趙興點了點頭,招呼廖小小打扮好了陪他出席,順便也帶上了胡姬喀絲麗。
讓廖小小出席,是因為她熟悉官場禮節,趙興需要她提醒,而喀絲麗精通多國語言,可以當作翻譯。但今天廖小小打扮有點怪異,讓趙興猶豫半天。
隻見她像大熊貓似的塗了兩個黑眼圈,臉上還貼了一朵用絹布、金箔、翠鳥羽毛做、金光閃閃的一朵珠花。
趙興猶豫半天,終於還是忍下去。他不高興的催廖小小躲上馬車:“把頭蒙起來,最見不得你的黑眼圈,好像我多折磨你一樣。我折磨你了麼……好像,我記得你完事後滿臉快樂、滿臉幸福,皮膚滑滑水水,哪有什麼黑眼圈?得,你彆是盯著這黑眼圈去阿珠那裡鬨吧,多事。”
廖小小咯咯笑著,就是不回答。
她這身打扮不是被過度歡愛折磨的扮相。這是今年東京城最流行的化妝方式,就如同某年曬傷妝流行一樣。
貼在廖小小臉上的珠花名叫“麵花兒”,將金箔剪的小鳥貼在頰靨的部位,製造人工的“笑渦兒”,正是目前汴梁城的小資、女白領、女貴族最時尚的化妝法,她們可不不認為這扮相呆蠢,反而覺得:帶著一對黑酒窩兒向情郎微笑,簡直酷斃了。
據說,皇宮裡的嬪妃們也覺得這種扮相美極。因而官宦女眷之間,這扮相……宋代沒有專門指導化妝的時尚雜誌,所以知道如何使用“麵花”,那就是社會等級的象征。那時的婦女臉上貼上這玩意,現代人可以稱之為“有品位”,宋代則隱隱張示自己是官眷,或者貴婦、富家女……
這時代,標準的宋代皇後麵妝,在額心、雙靨以及近鬢的頰邊,都貼飾珍珠的麵花兒。這種麵花是在絹羅等輕巧材料上貼鋪翠毛,形成翠藍的底色,然後在其上粘綴潔白的珍珠,用翠毛的青碧鮮明來映襯珍珠的瑩白光潤,貼在臉上成立體圖案。
皇後都以這種打扮為時髦,廖小小當然不會理會趙興的抱怨,她掀開馬車簾子,忽閃著大眼睛,衝趙興顯露著自己的黑眼圈,脆聲的問:“官人,怎地,妾身這樣子美不美?美不美呀?美不美呀?”
最後幾句話廖小小使用婉轉的歌唱調門吟誦出來的,這已經不是詢問,是挑逗。大街上人來人往,廖小小的吟唱令過往的人腿腳發軟,而趙興覺得自己身體某部位堅硬起來。
“再唱,再唱我打你……程爽,記得帶上個銅盤,免得我看見廖支婆的樣子吐出來”,趙興帶著堅強忍受的表情吩咐。
等趙興趕到範鍔的臨時官衙時,聽到裡頭有個怪腔怪調的人正在講故事,那故事似乎是《一千零一夜》裡頭的故事。
故事說的是有位美麗的女店主經營一家旅館,她有一個神奇小磨,念動咒語,小磨便會自動製造麵粉。這種麵粉作出的餅子格外香甜,遠近客人都喜歡到她那裡投宿。
有一個年輕英俊的青年人也聞名投宿於美麗女店主的女店,夜裡他本準備摸上女店主臥房偷香,卻發現了女店主正在念咒語,驅動神奇小磨……英俊男悄然退下,第二天,他又發現,凡是吃過神奇麵粉的旅客都變成毛驢,替女店主做牛做馬。
隨後,女店主請英俊男吃麵點,英俊男偷偷用自己帶的麵餅換下了女店主送來的,通過偷梁換柱,讓女店主吃下了自己的麵餅,風流女店主頓時化成一頭毛驢,那英俊男騎著這頭驢遊曆天下……
趙興進去的時候,故事正講到高潮,範鍔看到趙興進來,連話也顧不得說,指指身邊的空位子,讓趙興自己坐下,自己則專心傾聽故事。趙興沒敢出聲,拉著熊貓眼圈的廖小小悄無聲息地找位子坐下,轉身打量那個講故事的人,以及聽故事的觀眾。
在場的幾個商人大多數是黃皮膚,唯獨這個講故事的,明顯是個白人。在那位白人周圍還坐著幾個商人,其中有幾人梳著金錢鼠尾的發型,一臉為自己發型驕傲的愚昧樣,不用猜,他們就是女真人。
宋太宗太平興國四年(公元979年),宋朝開始對女真實行“關驗”,與他們交易馬匹、東珠、皮毛等貨物。最初的交易口岸在登州,後來登州高麗亭館遷到密州,他們顯然也逐利來了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