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這片海域我做主(2 / 2)

宋時明月 神話王朝 10630 字 7個月前

那女真人從水手手裡接過一壺酒,一仰脖子半壺下去了,咂巴著嘴,接過水手還回來的多餘金沙,用手掂了掂,他好奇的說:“你還真的隻留了十兩……你說你這人吧,斤斤計較,貪財如命,卻又不像個好占彆人便宜的人,奇怪!大宋怎麼有你這麼奇怪的軍官。”

趙興顧不上理他,他衝著桅杆上的水手呼喊:“亮軍旗,打信號,讓對方慢慢靠過來,快放旋梯。”

來船體型很龐大,趙興這艘是五十噸的快帆船,來船是五百噸量級的大船,兩個船舷相差很大,繩梯拋過來後,趙興問張用:“我要轉船了,你怎麼樣?”

“彆,彆,這大海可沒有個底,萬一掉下去,沉到什麼時候才算頭,我不轉船,這船挺好的”,張用緊著嚷嚷:“你也彆走,你知道,咱家可不懂水軍,我現在站都站不穩了,你不能把我一個人留在船上。”

趙興想了想,放棄了:“好吧,讓他們的船過來十名搏鬥手,五位弩手。”

命令一次下達,趙興所在的五艘小船中,分出一艘縮型快舟,和一艘中型快帆船,駛向了船隊最尾端,而兩艘巨舟則帶著趙興的船和剩餘的兩艘一大一小的船,亮起了燈火,領先向渤海灣內駛去。

到了現代的大東溝附近,高麗船拐彎向東,一部分小型效用船護送著高麗船向高麗駛去,而後趙興下令拋錨。等到日落時分,船魚貫駛出大東溝,靠向了曷蘇館(大連)附近。

“雖然你給我酒喝,但我還是邀請你上岸一趟”,夾溫猛哥凶狠的說。

趙興呲開牙笑了,問:“酒好不好喝?”

夾溫猛哥舔了舔嘴唇,回答:“好喝!”

趙興跺跺腳,說:“我腳下的船艙裡藏有五百壇這樣的酒,每壇酒裝五十斤,你覺得一壇可以換多少匹馬?我要的是種馬,可不能拿那些閹馬糊弄我。”

夾溫猛哥眼珠轉了轉:“兩壇換一匹馬。”

趙興搖搖頭:“這可是烈性酒,五十斤糧食才能釀出一斤這樣的烈酒。五百斤糧食,怎麼樣也可以換一匹馬了吧?我那一壇裝了一百斤……算了,我不跟你談,回頭我派人上岸去,找願意跟我談的人交易。”

夾溫猛哥一把揪住趙興的肩膀,焦急的說:“一壇換一匹馬,不能再多了,你有五百壇,我給你五百匹戰馬,你一次拉的走嗎,那又不是石頭。”

趙興用手一劃圍在外麵的那些效用船,答:“這些船的壓艙物都是水跟石頭,他們都是來裝馬的。”

夾溫猛哥收緊了指頭,大力的掐著趙興的肩膀,說:“現在正是深秋,遼東快下雪了,誰會把幾百匹馬趕到海邊,你找彆人,最多也就是能換到五百匹馬,不可能再多了。”

趙興還在笑著,他突然握住夾溫猛哥的手腕,手臂輕輕一擰,夾溫猛哥覺得手上的關節發出一陣劇烈的疼痛,他身子隨著關節才扭了一半,已不得不放開了捏趙興的動作。而後,沒等他反應過來,趙興手輕輕向外一送,他踉踉蹌蹌退後幾步,神使鬼差的坐倒在地。

趙興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溫和的笑著說:“早跟你說過,我學的是殺人的手段,不是那種表演的比武(比舞)技巧,你該慶幸今天的太陽很溫暖,暖的我一點沒殺人的欲望。”

夾溫猛哥坐倒地上,愣愣的想了半天,他甚至回憶不起來自己怎麼坐倒的,就覺得對方往自己手上一搭,那手腕的關節就扭動起來,接著就是掙紮似的疼痛,這一切怎麼發生的,夾溫猛哥竟然光顧跟對方講價,沒有注意。但想了片刻,他猛然想通,渾身的冷汗嘩的下來了。

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多麼幸運,剛才對方隻動了一隻手,精通摔跤術的猛哥知道,如果此後對方朝自己的腳下一磕,自己就要臉朝下,跌倒;如果自己被他往懷裡一拽,另一隻肩膀橫過來一撞,那麼肩膀就要脫臼;如果對方另一隻手拿了把刀子,隻要牽著自己那隻被扭脫關節的手輕輕一拽,自己的胸膛就要撞上那把刀子……

眼前這位軍官跟他說的是一樣,他顯然精通殺人技巧。

類似的手法女真人也有,那是他們從渤海人那裡學到的,後來他們把這種手段融合到摔跤招式裡……但他們不知道,渤海人是跟唐人學的,這種扭關節的手法被渤海人稱為“唐手”。

宋朝人說女真族“本名朱裡真,番語訛為女真”。可見,朱裡真是漢名。為避遼興宗耶律真的諱,改稱女直,也寫作女質。

遼天顯元年

(926)太祖耶律阿保機滅渤海,部分女真人隨渤海人南遷,編入遼籍,稱為“熟女真”;留居故地的女真人,未入遼籍,稱為“生女真”。生女真中的完顏部逐漸強大,阿骨打於1068年起兵反遼,逐步開始建立國家,至今已有20年了。

而編入遼籍的“熟女真”也稱為“合蘇館”,又作曷蘇館、合蘇袞、是女真語“藩籬”的意思。夾溫猛哥就屬於曷蘇館女真,經常與大宋做貿易。

接下來的行程裡,夾溫猛哥很乖,隻是坐在船上看風景,直到船隊駛入曷蘇館港口——也就是現代大連。猛哥兄弟的船靠了上來,這時猛哥氣焰已經消失,他老老實實的跟趙興講了價,講好價後,他跳上哥哥的船,酒也不取,就向岸上靠去。

趙興的船不進港,這是張用的建議,他以為身在險地安全為上,不過,張用不理解怎麼猛哥講完價後,貨都不取,直接往岸上跑,他慨歎:“這女真人可真憨厚啊!”

趙興望著遠去的船影,回答:“那是因為我剛才沒有多取他一分毫的金沙,所以他相信我的信譽,就先去岸上籌備戰馬了。好信譽就是低成本,不是嗎?”

張用搖頭:“你怎麼會向女真人買馬呢?那些女真馬又沒有你的馬高大而擅奔跑,馬的體積多大呀,一條小船在裝不了多少匹,千辛萬苦拉回去,能賣多少錢?”

趙興掰著指頭給張用算賬:“一匹戰馬在登州可以賣一百貫,一艘小船可以裝十匹馬,我們一個來回不過花了三天時間,而從這裡到登州,一天可以一個來回,這些小船一天運過去十匹,便可以掙一千貫。一天可以掙一千貫的錢,還有什麼生意比這更值錢?”

鄧禦夫在旁邊補充:“還有金沙,說好的,一壇酒換一匹戰馬,十兩金沙,我們的小船還可以在當地收購一批獸皮,算下來,這一趟怎麼都不虧。看來以後效用船護航,確實利厚,咱得多造點船,離人,你還有效用名額嗎,我家也出三條船。”

“‘大將’效用沒名額限製”,張用已經明白過來:“這等效用自備兵器戰馬器械,隻在軍中掛個名而已,朝廷平時不點驗,也不發俸祿,多了少了,沒賬。甚好,你說我的腦子怎地那麼死,這半年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少賺了多少錢啊!”

“分贓”,趙興樂嗬嗬地說:“沒受過好戰訓練的船恐怕不敢到這兒來,我的船每次最多帶十艘護航,多了——護航的船比商船多,人不笑話嗎?咱幾個就在定個章程,分配一下各家怎麼出船,民間效用如何使用?”

幾個人正說著,那些效用小船一個個魚貫進港,他們將由夾溫兄弟負責付款,在碼頭采購需要的貨物,而貨款最終從給趙興酒價裡扣出。

不一會,所有的效用船都進港了,海麵上隻剩下趙興的七艘船。這些船不敢下錨,便在港口外一圈一圈的兜著。借機練習轉彎、分組、列隊等指揮技巧。

天亮時分,一艘小舟駛出港口,給趙興送來一本賬冊,賬冊上是效用船們采購的物品貨值,趙興簽字認可後,退後五海裡下了錨。船又在金州碼頭停了三天,等效用船將貨物全部裝滿艙後,開始一個個駛出港口,他們將向登州碼頭駛去,裝不下的一百餘匹戰馬則由夾溫兄弟出資雇請了幾艘大木船,一並載往登州。

這次夾溫兄弟帶來了一百多人,他們將趙興原先船裡的酒搬空後,幾個人便賴在趙興船上,打算同去登州。他們在碼頭已經預先收了一批酒款,這次打算趁著有武裝護送,再往登州跑一趟海陸。剛好趙興雇他們的商船運馬,這樣,回去的路上裝載貨物,可以賺個雙倍。

夾溫兄弟倆作為人質,很有覺悟的登上了趙興的坐舟。但鄧禦夫望著那條塞滿女真人的船,依然有點憂心忡忡:“簽判,這夥人塞滿了船上每個角落,看情形不像是普通的漁夫,我們的船豈不都讓他看去了……”

趙興笑的很陰冷:“無妨,這種小海船即使被奪去,我用這艘坐舟撞也把它撞沉了。”

趙興說這話時,並沒有回避身後的夾溫兄弟倆。鄧禦夫比較了一下兩船的體型,讚同道:“那是。”

夾溫兄弟倆臉黑黑的,沒有反駁。

船隊再次起錨,這次趙興有意識的領著自己的船隊在海峽內側替整個船隊護航,那些快舟依仗著速度很快,甚至貼著海麵快速穿行,遇到遼國小舟,則乾脆撞沉,大舟則強行登船檢查。不一會,他們以各種名義俘獲了一大堆中小型漁舟。

夾溫兄弟看不過去,直著嗓子問:“大人,你為什麼將那些遼國小船的舵卸了,綁在自己的船後?”

趙興板起公事的臉,回答:“他們逃稅,我依律予以處罰。”

夾溫兄弟倆的老大倒很沉穩,他隻是若有所思的盯著趙興,弟弟猛哥憋不住,嚷嚷起來:“大人,可這是遼國海域。什麼時候宋國官船可以到遼國海域查稅?”

“剛才”,趙興掏出銀酒壺,啜了口烈酒,回答:“從我的船駛入這個海麵,我在這兒,這片海麵的規矩就由我定,我才是這片海麵的主人翁!”

兩名女真人還沒來得及反駁,鄧禦夫已經提前叫起來了:“簽判,可不敢這麼說啊,‘主人翁’這個詞可不敢亂用,這個詞太淫穢。”

什麼,趙興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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