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人言”的力量
殘酷的殺戮下,幸存的團練士兵噓若寒蟬,他們齊聲回答:“喏!”
單憑口號唬不倒趙興,趙興知道沒有嚴格的律條,士兵們答應的好好的,轉臉就會在背後做手腳,即使有嚴格的律條,也無法保證人亡政息。< 重生之動力時代最新章節 >所以趙興接下來公布的是一套軍功計算方法,這一套軍功計算是嚴格用數字計量的,比如值勤一個白天算一分,夜晚算一分半,遇敵戰鬥則算三分……
怎麼判斷巡邏船完成了執行,趙興也有辦法,他要求巡邏船早晨出發前從鰍棧拿一份貨單與揚州物價表,傳遞到目的地後,從目的地帶回來當日該鰍棧的財務報表與當地物價表。如此一來,水軍巡邏也等於完成了鰍棧信息互通的目的。
接下來是信息共享,鰍棧會把附近水軍巡邏範圍內的物價情況,商品信息整理成報表,收費提供給相熟的客商,並從這份收益中,取出一部分付給水軍巡邏船。這樣一來,水軍履行完巡邏任務後,還有額外的勞動報酬,即使趙興走了,他們也會維持這種巡邏。而趙興設立的計算方法嚴格體現了公平原則,所有的任務量都可以用數字表示,每個人每月的收益自己都可以計算出來,如此一來,彆人要改動這項規定,就要冒著觸犯眾怒的危險……
趙興的苦心經營果然在不久後取得了回報,他提供的附近幾個州縣的商品情況,讓收費領取情報的相關客商能迅速對物價的波動作出反應,此後,鰍棧情報的發行量越來越大,並隨著運輸業的發展,逐漸單獨出來,成為一張與邸報相當的報紙。隨後,大宋商人充分發揮了自己的廣告意識,在鰍報上炒作起來,最終,在趙興有意的引導下,這張鰍報成了報導運河兩岸人情世態,商品信息的商業類周報。
鰍報的發展也使揚州水軍的訓練收益固定下來,一日航程內的鰍報送達工作全由揚州水軍承擔,揚州水軍也開始隨著鰍報的發行量擴張,逐步更換新船,增加水軍力量……
這些都是後話了。
趙興將自己的軍功獎懲條例向揚州水軍講解一遍,為了讓揚州水軍每個士兵都明白,還讓萬俟詠謄錄十份布告,張貼於揚州水軍各個營房,這份與利益捆綁在一起的條例獲得士兵們熱烈的歡迎,而趙興相信,那些利益獲得者絕不肯輕易放棄這份利益,如此一來,二三十年內,揚州這支精銳水軍便能一直保持戰鬥力。 宋時明月226
當然,以後運河沿線的軍隊最需要抱怨的就是趙興這條規定,因為這條規定一下,揚州水軍越勤勉,掙的外快越多,於是他們就竭力擴張,一日航程內的所有沿江城市都被他們強行囊括其中,壓製的沿線水軍看著那份豐厚的利潤直咽吐沫。自然也對當初製定這條規定的趙興充滿了抱怨。
條例公布後,士兵們都在熱烈討論,趙興帶上兩位屬官,悠悠閒閒的出了軍營。這份條例也壓製了他力行軍令的反對聲,因為今後再加入揚州水軍,成了一份油水充足的活,你不願意,外頭有大堆的人哭著喊著,要求享受這份嚴苛。
三人並肩走出軍營,萬俟詠望了望左右,見左右沒有閒人,苦笑了一下,說:“大人,你今日嚴處團練,帥判官還能再入軍營嗎?我怕他一怒之下,辭官而去。”
趙興眯著眼睛望著初冬的揚州街道,揚州是個水城,在氣候變換時,整個天空顯得水蒙蒙的,人稱煙雨江蒙,半籠青煙半籠山,在這種水氣蒙蒙的天色裡,城市顯得格外寧靜,因為空氣中水分大,聲音傳導的遠,所以大家都壓低了嗓門,這倒使遠處的人聲充滿了悄悄話的意味。
“輕軍而入,不怪帥範,他訓練水軍,勞苦功高,我已經給他準備了額外的賞賜——水田一千畝。等他回來,事情已經涼下去了,誰還指責他。”
單鍔伸出手掌放在空氣裡,感受著空氣的濕潤,笑眯眯的說:“按朝廷的意思,明年我們還要繼續墾荒,可是墾荒易,修路費工,許多河岔上還要修橋,光石料就是個頭疼事,離人有什麼想法?”
“拍賣!”趙興笑眯眯的回答:“走,閒來無事,我們就這樣走回州衙。……你剛才問修橋怎麼辦,這就需要大佛出麵,佛曰:修橋鋪路,善莫大焉。我準備讓揚州寺廟出麵,給每一個修橋的人在橋上祈福,宣傳:千人渡,千人福。你把需要建橋的地方都選出來,我向那些富商兜售,允許他們自己命名自家的修的橋,而後刻碑留念,高聲為之祈福。
杭州富商有多少,大約也有千餘戶吧,我們需要建的石橋有多少,估計最多百十座,數量不多,欲購從速,由不得他們不搶。”
單鍔聽了,馬上接話:“我家新封一千畝水田,那些家人要在揚州安身,也需為揚州做點好事,我先訂一座橋吧,一座橋不足百貫,也就十畝水田的價格,這錢我出。”
萬俟詠一聽,也急了:“季隱先生,你家在蘇州有百餘頃地,原不指望揚州這份田地,我在杭州可沒有多少地,最近我已經把杭州的地全處理了,打算在揚州安家,這八百畝土地就是我的立身之所,所以你也得給我留一座橋,最好靠近我家水田,也便於我今後修繕。”
單鍔連連點頭:“當然,既然如此,我們索性將橋的數量擴大一倍,每五米一橋,讓揚州成為千橋之城,但凡有心修橋的,都讓他修一座,如何?”
頓了頓,單鍔又說:“雅言小弟,揚州物價騰貴,八百畝田地養活一家人,可是不夠,你打算把家搬到此地,可要細細思量?人都說: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十萬貫家私不夠揚州幾年的花銷,八百畝水田隻夠做一個鄉居翁,你行嗎?”
萬俟詠咧嘴一笑:“你不是明年還開荒嗎,明年荒地多,我再買點。此外,我昨日從趙大人那裡拿了份水磨圖,聽說這是夢溪先生新近研究出來的水運鐵磨,我那塊地剛好靠近一條河,借修橋的活,我打算按你所說的,抬高河段水位,建個水磨磨坊,以後家裡磨磨麵粉,炸炸香油,也算一個長流不斷的進項。”
單鍔擊掌讚歎:“好主意,八百畝水田,拿出靠河的五十畝田地,建個磨坊,自家居住在後院,水磨坊靠近河邊,進貨出貨都通過水運而出,實在是個好主意。
隻是,離人那的圖紙我也看了,那些圖紙中最有價值的還是紡機,聽說杭州那裡紡機開成了片,一日之內一個小作坊可以織出上百丈布來。揚州這裡是天下樞紐,棉花運送方便,在此地開織布廠,更有出息。” 宋時明月226
趙興背著手,欣欣然的聽著兩名屬官商議掙錢大業,他穿的是龍血樹做鞋底的木鞋,堅硬的木底踏在青石板路上,在薄薄的霧氣中,腳步聲清脆而悅耳,活像一個人在不停鼓掌。
萬俟詠在那裡搖頭:“小門小戶的,開不起織布廠。我聽說杭州那裡百餘名織工的作坊都是小廠,還有千人以上的大作坊,每日產出哪用丈量,聽說每日織出的布要用船量,能裝滿好幾隻船。
我家中一子,尚未成年,家妻沒有陳支婆那樣計算的手段,所以學不得離人,還是開個小作坊,守著這作坊教書育子,也算一種逍遙。”
單鍔調侃說:“多收了三五鬥,何不娶一個會算賬的小妾,像趙大人那樣打點家務。”
趙興走了幾步,聽到後麵聊的熱烈,他頭也不回的說:“季隱先生,家師前不久來信說,如今朝廷又許了動用民夫,黃河修繕工作也提上日程,他已經上奏朝廷,希望你能主持水利。若季隱先生打算走,還望早日對揚州墾荒事宜做個規劃,也好讓我們在你走後繼續。”
單鍔笑著,隨著趙興穿過小巷,一邊順著河岸走,一邊說:“蔡大人太心急了,其實揚州墾荒事宜,廂軍們隻管修路就行了,先期墾荒的流民安定下來,自會招朋喚友,將那些無主荒地慢慢開墾,強求反而不免。
揚州能有多少荒地,許多荒地實際上是有主的,田地的主人不指著地裡的出產,所以任田地荒蕪。今年還好,還能有一些田地墾荒,明年呢?
蔡大人急功好利,到第三個年頭的時候,無主的荒地墾完了,必然要重新看地,其中不乏巧取豪奪的手段,離人呀,我們再墾荒一年,收手吧。繼續下去,就不是有利於民了。”
趙興的墾荒實際上不是主要目的,因為朝廷不允許動用民夫,而要疏浚河流,又必須動用大量的勞動力,所以趙興才打著墾荒、安置流民的旗號,向朝廷申請調用廂軍。如果墾荒終止,則意味著廂軍也不能無理由調動了。
“若再乾一年,能把揚州附近的河流疏浚完善嗎?”趙興問。
趙興這一點,單鍔明白了,他歎了口氣:“疏浚揚州附近河流,那可是個大工程,非得十年之工不可,我們現在隻是繞著運河做點小手腳,算不上大工程……唉,現在,我隻能說,明年結束後,揚州附近、揚州城內可以整理一新。如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