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咬著牙,使儘全身力氣說:“好吧,既然我改變不了整個大宋,就讓我們一起努力,改變整個兩廣——把你們的全部力量都借給我,讓我們一起努力,維持兩廣的局麵。”
維持兩廣局麵是所有貶官的心願,因為他們雖然貶謫到了嶺南,但實際上他們的待遇比在內陸還要好。由於這些貶官的存在,趙興巧立名目,用各種形式給府學教育發放津貼,這些津貼累積核算下來,相當於一個現任知州的俸祿。這在內地是不可想象的。所以趙興這番表態通過私下裡地渠道傳到貶官耳朵裡,那些貶官立刻大為感激。
除了貶官之外,府學的教授也很讚同,趙興的主張。他們也知道,因為貶官沒有俸祿,沒有生活來源,趙興為了照顧那些貶官,常常給教授群體發放一些說不上明堂的補貼,這些補貼是衝著貶官發放的,有貶官存在的州府有補貼,有新修建的道路,沒有貶官存在的州縣淪為二等公民。這意味著如果貶官離開府學,府學教授地生活水平就要降低。
如此一來,各地州縣都在忙著安置自己地貶官,原本貶官在各州學裡都是當作看門人存在的,趙興私下裡傳出消息後,他們紛紛把貶官移送到書院後院,新修一堵牆隔開這個院落,但小門卻時常開著……
趙興那方麵動作也不滿,他放出消息後,滿意地看著各州縣都將貶官藏入了府學後院。而後,為了掩藏那些元祐黨人的書籍,趙興開始向各府學贈送海量的熬夜看書籍都是打著私人捐贈的旗號送給各府學的。趙興不僅自己送,還動員廣州鄉紳捐贈,一霎時,整個廣州府學淹沒在海量地贈書當中,僅僅一個月的功夫,大多數府學的藏書量都突破十萬卷。三百萬冊。
廣南西路察訪使董必來的很快,趙興接到信後,四十天的功夫,他已經趕到了廣南東路,與他同行的是廣南東路察訪使王穎。此二人在湘港上了岸,立刻向廣東經略安撫司投貼,迎接的廖小小滿臉歉意的回答:“兩位大人,真不巧。我家官員今日一早恰好出海,說是去廣西催促押錢綱,這一去大約有一月地功夫才能回來,兩位大人可在官衙靜候,等我家官人回來。妾身一定通知二位。”
董必滿臉不悅,王穎仰起臉,回答:“廖大家,既然趙大人今早動身。現在追上去也來得及,麻煩你派人追一下趙大人,就說朝廷有旨意到了……”
王穎說的很不客氣,廖小小是誰,京城十絕之一。以前呂大防、劉摯、蔡京、蘇軾等宰相與文人學子都圍在她身邊討好過她,對於王穎這樣聽都沒聽說過的小人物,耐下心來笑臉敷衍已經是好脾氣了,聽到王穎說話如此不客氣。廖小小把臉一沉,爭鋒相對的回答:“兩位大人,妾不是官場中人,原不知道官場規矩,大人們既然自由安排,妾身正好告退,有禮了。”
廖小小一甩袖子,帶領侍女慢慢悠悠的走出府門。氣的兩位察訪使直翻白眼。等廖小小走出大門,兩人才反應過來。董必大呼:“來人,快來人,都死哪裡去了!”
董必這一叫,一下子竄出三四十個人,他們抱著膀子冷冷的盯著兩位察訪使,其中一名官家模樣的人走上前來拱拱手,彬彬有禮地說:“兩位大人放尊重些,這裡是內宅,莫欺我家大人不在,否則的話,我認得兩位大人是官人,拳頭可不認得兩位大人。”
“內宅!”王穎跳著腳質問:“這裡是廣南東路經略安撫司,何時成了你家大人的內宅?”
那名官家呲的一聲,咧嘴笑了:“兩位大人不妨出門打聽一下,這裡分明是我家大人的私宅,何時成了廣南東路經略安撫司,大人休得胡鬨,請體麵點,否則,我叫院子們叉你們出去。”
身為官員,當然不能讓下人們叉出去。兩位察訪使在院子們地簇擁下悻悻走出大門,董必不信,揪住過路的一個老漢,問:“老丈,這裡不是經略安撫司嗎?”
那老丈納悶的看了兩個官員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兩人的官袍,斬釘截鐵地回答:“官人,這確實是經略安撫使趙大人的府邸。”
這話等於沒說,董必氣急,揪住老漢不放,又問:“我知道這是趙大人府邸,可是難道不是經略安撫使衙門?”
那老漢傻傻的看了二人半晌,才回味過來:“噢,兩位官人是問經略安撫使衙門的人在哪裡辦公吧,這經略安撫使衙門在城東頭,房子比較小,沒趙大人這房子舒服……嘖嘖,趙大人有錢啊,聽說頭上掛了好幾個官職,光每月的薪水都足夠老漢我乾二十年的。”
董必氣急敗壞的打斷老漢的感慨,問:“我沒問你趙大人地薪水問題,我問的是經略安撫使衙門在哪?”
王穎聽出了蹊蹺,他擺手製止了董必:“等等,老丈,你說經略安撫使衙門地方小,那裡的人不在衙門裡辦公是吧?”
“當然,那些大人們都圖舒服,全跑到趙大人側院辦公,聽說那裡可舒服了,門前有個大遊泳池……咦,我還沒說完呢,兩位大人怎麼就走了。”
“我們就這樣走了?”走在路上,王穎不甘心的問。
董必的任職在廣西,王穎卻需要在廣東,他不向經略安撫使衙門遞上官誥,意味著他無法在廣東行使職權,所以董必可以走,但他卻不得不再進去。
董必搖搖頭,說:“怎麼進去。我們在人家內宅鬨的那一出,現在重新過去,萬一吃個閉門羹,豈不失了體麵。王兄不如與我同去官衙,我們打聽一下情況再說。”
廣南東路安撫使官衙官舍居然不讓兩位大人居住,客司官揚著臉,心平氣和的,但態度堅決的回答:“兩位大人。我認識兩位大人,可我廣南地規矩不同。經略安撫司去年下了告示,說是來往官員地接待費用,全部采用數字化度量……
啥叫數字化,那不就是錢唄。兩位大人可以拿官誥去衙門裡登記,衙門裡會給你發一筆錢,而後給你一份告牌。憑著告牌來官舍登記,我官舍給你們安排住宿。但官舍裡的食宿你們都要掏錢,衙門裡不是給你們發錢了嗎——那筆錢就是你們地食宿費用。
經略司有規定,幾品的官身每日補貼多少,路過官員可以住宿幾天,辦事可以住宿幾天。任職可以停留幾天,都有規定。按照規定給你們發食宿補貼,享受免費接待。
兩位大人沒有經略司發的告牌,我這裡也可以住。不過兩位大人需要自己掏錢,這官舍每日住宿什麼人,夥食多少都有規定,兩位大人不掏錢,這筆錢我就得自己掏腰包……其實,兩位大人不用著急,你們要真是官,是你們的錢總跑不了。
嗯。你們可以先自己掏錢住宿,等趙大人回來,你們把官身文誥遞進去,經略司定會給你們發錢的。這等於你們先自己墊上吃飯住宿的錢,回頭衙門裡再把錢發給你們,早晚的事。大人,我這麼解釋你聽懂了嗎?”
“囉嗦!”董必喝斥一聲。王穎現在態度已經軟了,他想到的是首先需要趙興配合他才能就任。否則。趙興有可能把他晾上好幾個月。想到京城裡趙興素有地惡名聲,王穎決定態度緩和點。
肚裡做好了打算。王穎衝客司官笑了笑,和顏悅色的問:“聽說經略司官員都喜歡到趙大人的宅院辦公,是吧,我們剛去了趙大人府上,聽說趙大人剛剛出海,貴官有沒有辦法通知趙大人一聲……”
宋代的客司官也就相當於現代的政府接待辦主任,他搖搖頭,說:“兩位大人說笑了人,大海茫茫,到處都是路,誰知道趙大人走的哪條路。海上追人,基本上沒戲。兩位大人是沒有出海經驗,前不久趙大人在海上追逐一艘海盜船,聽說眼睛明明可以看見對方的船,但追了一天一夜才追進射程。
海上追人,可不是玩笑話,誰能追的上,除非是神仙。”
王穎脊背上漸漸冒出了冷汗,他知道如果海上追逐根本無法做到,那他剛才在趙興府內地發作就有失官體,跑到人家內宅裡,趁著主人不在,衝人家的小妾發脾氣,這事鬨大了,決定是醜聞。
如果趙興的府邸僅僅是私下院落還好說,王穎大不了事後死不認賬,但如果那個府邸還有些官員存在,那麼,事後那些官員一出來作證,兩個人想抵賴都不成。
王穎想到這,看了一眼董必,眼神中充滿絕望,董必沒事人一樣的聳了聳肩,回答:“趙大人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王兄要在這裡多等幾天,下官就不等了。明日一早下官就動身前往廣西。”
王穎的臉色灰敗,兩人正相對無語地時候,隻見一名官員帶著幾名衙役趕了過來,邊走邊喝斥:“兀那兩個賊子,也不打聽打聽趙大人是乾什麼的,竟敢跑進我家內院鬨事,來呀,來呀,兒郎們,給我狠狠的打。”
王穎等人還沒來得及辯解,一通棍棒劈頭蓋臉的將他們打倒在地,王穎一邊慘呼,一邊衝客司官呼救:“客司,廣東還有王法嗎?怎麼竟然在官舍前公然毆打官人,你這名小官居然看著暴徒行凶,快,快喝止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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