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武裝(2 / 2)

宋時明月 神話王朝 7674 字 6個月前

這兩座院子的園林設計出自蔡京之手,力求完美、好大喜功的蔡京設計出一座麵積浩大的理想園林,趙興憑借自己的雄厚財力,幫蔡京實現了這個夢想,不過,蔡京卻從來沒有來過這裡。

因為這一特殊背景,所以廣州的官員都喜歡紮到“春江花月夜”裡。按照官場習慣,在酒宴中、在談笑間商量公事……

董必上次來廣東匆匆而走,沒來得及觀賞這座園林,現在有王穎帶路,他一路東張西望,不停的嘖嘖讚賞,活像個進入大觀園地劉姥姥。

王穎憑借著身上地五品官服,順利的走進了園子,再往裡走,每個院門都有把門地,王穎正琢磨著怎麼進去,突然發現一個用扇子遮麵,低著頭匆匆走路的青衣漢子,他連忙伸手招呼:“文兄,文兄,我在這,我看見你了。”

王穎一溜小跑跑到青衣小帽的文勳麵前,討好的笑著問:“文兄,怎麼你穿成這樣來逛園子,我記得廣東本不禁止官員來這裡宴遊,飽覽園林勝景,文兄換這一身便服乾嘛?”

文勳取下了遮麵的扇子,尷尬的一笑,正在想詞,董必也追了上來。王穎見到同伴跟上,他原本也不指望文勳回答。乾脆嘿嘿一笑,順竿爬著貼上去,笑說:“文兄,前麵是‘十二月’,文兄也打算去‘十二月’的院子,不知道打算去哪座花樓?下官正感到遊玩的同伴少,不如我也去陪文兄玩玩,湊個份子。”

王穎這麼一說。董必明白了,原來王穎這廝對這個地方也不熟,他跑這兒,也就是拉上熟人一起蹭飯——現代將這種行為稱之為“吃白食”。

太丟人了!

董必家境富裕,想明白王穎的作為後,羞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而對麵的文勳眼珠一轉,這會兒似乎已做出了決定,他將扇子在手心拍打了兩下。若有所思地說:“兩位察訪都在啊……,也罷,我帶你們去,不過今日所見所聞,休得亂說出去?”

文勳這麼一說。王穎這個“包打聽”眼睛一亮,順勢望向董必,董必在他眼裡發現的全是“外室”、“二奶”、“小蜜”等等詞彙,但他沒看見自己的眼睛。其實王穎在董必的眼裡,看到的也是這些詞彙。

文勳唰的一聲打開了扇子,繼續用扇子遮著臉,低著頭走進了“十二月”,看文勳行走的方向,王穎與董必且驚且喜,心裡直嘀咕:“竟然是月魁樓,難道這廝包下了十二月的月魁。”

走到臘月月魁樓附近。董必發現,文勳要不給他們兩人領路,這兩人真地靠近不了這座樓房。隻見月魁樓附近散步著許多穿紅衣的漢子,這些漢子腰上紮著武裝帶,掛著腰刀,彆著手銃,警惕的盯著每一位靠近者——王穎認識這夥人的打扮,這就是廣東著名的“服妖軍”、個個都是“大將”。

牛!真牛!!真牛叉!!!

“服妖軍”遠遠的看見文勳。就向這位轉運司衙門的“走馬承受”點頭鞠躬。讓開了道路,王穎與董必邊走邊相互遞眼色。眼裡全是欽佩:這人跟人比,氣死人。瞧這位走馬承受,連出來嫖妓都是“武裝嫖妓”,事先調動這麼多軍隊圍住了自己要去的院子,這簡直太強悍了。

跟著文勳,兩位察訪使走進了小樓,頓時,歌舞、樂聲、舞妓嬌軟地笑聲,絲弦聲,夾雜著花香、脂粉香,以及淡淡的薄荷香,撲麵而來,這座樹蔭掩映下的月魁樓,仿佛是一個歡笑的精靈,勾的人心頭癢癢。

進到門裡,兩位察訪使發現裡麵早有幾位客人了,他們正與歌伎調笑,也有地在側耳傾聽歌伎的彈唱——這種彈唱是曖昧無比的一對一彈唱,就是歌伎站在身邊,或者坐你腿上低聲歌唱,隻唱給你一個人聽。

廳裡總共有六人,一位是李格非,他一見文勳進來,才一揚手,看見文勳後麵的兩位察訪使,愣了一下,停止了擺手。

李格非旁邊是連州知州廖正一,這兩位都是“蘇門後四學士”之一,又是太學同學,所以坐地很近,李格非身邊一個女伎正向他展示一副繪畫,兩人跟前的桌子上墨汁毛筆俱在,似乎是那位女伎剛剛現場作畫,呈送給李格非欣賞……

廖正一身邊坐著一名孤老(說相聲的男伎樂),那個孤老正一板一眼,用吟唱的手法向廖正一吟唱一段話本,但周圍一片噪雜聲,兩位察訪使聽不清說唱的是什麼。

這兩人下手是一名男子,這名男子四五十歲左右,兩個膝頭一邊坐了一個女伎,一個女伎正端著一杯酒喂他,另一個女伎則在他腿上扭腰,表演蛇舞。這名男子的注意力還十分活躍,聽到門口的動靜,他推開扭動的那名舞妓,從人縫中露出一張臉來,張嘴要向來人打招呼,但等他看清了來人,便大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兩位察訪使一見這人地臉,頭發都豎了起來,用手指著那男子,嘴唇哆嗦,半天說不出話來,最終,還是王穎首先反應過來,他跳著腳大喊:“怎麼是你?好膽,你豈敢在這裡,還‘武裝嫖妓’……”

唰的一聲,文勳合上了扇子,挨個輕輕敲打兩位察訪使舉直的胳膊,將這兩個胳膊輕輕打落,而後唰的一聲又打開扇子,不慌不忙的說:“慌什麼,董察訪,王察訪,與人方便,自己方便,為人何必認真?坐,來,請上座。”

兩位察訪使發了半天呆,慢慢的回過神來,王穎先開口:“秦觀秦少遊,我上個月才見到你安置地官員的彙報,說你身體欠佳,胃口不好,終日鬱鬱——我看你胃口很好!”

李格非一拍桌子,笑嘻嘻的回答:“他當然胃口不好,胃口很不好。”

王穎垂下了眼簾,愣了一下,他又轉向坐在第一個位子上地那位漢子,此人正在跟歌伎偶偶細語,這兩人地桌子上擺著一堆水果,一壺香茶——茶壺是趙興發明的那種玻璃壺。

王穎喘了口氣,繼續說:“黃庭堅黃魯直,我今天早晨才看到快馬報來地消息,說是你在惠州安置地,正在跟左鄰吃酸角,教導他的孩子呢——惠州離這裡,怕不止一天的路吧。你總不會比那快馬傳遞的朝廷信函還到的快吧?”

廖正一擺手打斷了他身邊的演唱,一拍桌子,低聲吼道:“吵什麼吵!今日來到月魁樓是來開心的,怎麼了?誰想找不自在?這位正是黃魯直,他下麵坐的是晁補之,再下來是張耒,蘇門弟子都在此,還差了一位,他待在廣東水軍衙門辦公務,怎麼了?兩位察訪使有什麼不滿意嗎?”

王穎憋了半天,端起桌上一杯酒,軟弱無力的回答:“這也……太,太肆無忌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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