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海事新聞報》的封麵是一張大地圖,地圖上標注著幾個黑點。除此之外,整個版麵上沒有一個字。
納悶的讀者繼續翻開報紙的第二版,發現報紙對這份圖紙的解釋。原來,趙興標注地是分布在南海地宋商城。這些宋商城包括勃泥國的宋商城、包括真臘、蒲甘、三佛齊地宋商城,另外還包括交趾宋商城、占婆國宋商城,還有獅子城(新加坡)。甚至還包括非洲基裡麥尤斯村、印度的朱羅王國(果阿地區)、阿拉伯地阿曼港宋商村。
在第二版,趙興解釋了這些宋商城的來曆,及其城內有勢力的宋商家族後。隨即在第三版宣布了一條政令:凡宋商聚集的地方,允許建立自治港、自治貿易領、以及共和國。
是的,共和國,趙興在這裡第一次提到共和國的稱呼。按他的解釋就是大宋朝廷與當地商人共治天下,大宋商人按照《藍田鄉約》所規定的鄉老執政地方法,自己選出每個自治港、自治貿易領、共和國的頭領,而廣南東路沿海置製司派遣總督,代表大宋朝庭承認他們對當地的管轄權。
這名朝廷派遣的總督不乾涉地方政務。他隻是一個類似現代“領事”的閒職,主要在當地“存在”,以體現朝廷的統治權。除此之外,總督還要負責與當地土王進行外交事宜。
對於這一總督,趙興解釋為他是體現宋朝庭存在的,因為地處海外,為了讓當地總督有足夠的權威,趙興規定這名總督官品等同於知州。每一任期五年,五年一次輪換,不許連任。
在隨後地文章中,趙興明確宣布:
“大宋的疆界不在於土地,而在於人民。宋人到哪裡落地生根,那裡就是華夏之域。”
“南海所有宋人,都受大宋天朝的保護,都受我地保護!”
“在我大炮射程之內。宋人皆受宋國法律庇護,凡受審時必須由我宋官主判,膽敢以他國私刑處置宋人者,就是挑戰我大宋威嚴!我不憚用大炮與他講理!”
“誰欺辱宋商,就是向我宣戰!犯我宋商者如犯我華夏!殺我族長者如殺我父兄!害我族幼者如傷我手足!”
……
為了體現宋商的身份,趙興接下來廢除海貿許可證製度,卻重新建立一個大宋“國民證”製度,規定凡是遠赴海外的宋商。都可以到廣州市舶司辦理國民證。這本國民證采用了大宋最崇尚地顏色——紅色。它用薄薄的越南紅木做封皮,裡麵的內容則套用了現代的出國護照款式,有出境記錄、入境記錄,等等。
趙興宣布,凡海外宋商抵達外蕃時,可以向當地總督府申請落地登記,當然,大宋是個自由地國度。商人也可以不進行登記。但若商人遭到了不公正待遇。或者遭到了生命威脅,可以向當地總督府申請保護——“我的大炮就是乾這事的”。趙興在第三版上咬牙切齒的宣布。
這個決定一出,立刻在兩廣地帶掀起軒然大波,大宋的海商紛紛向市舶司申領國民證。隨著《海事新聞報》向周圍擴散,連泉州、明州、密州的海商也來廣南申領國民證。
開玩笑,有了這份證件,從此在南海,隻許我宋商欺負彆人,不許彆人欺負我宋商,這簡直是護身符嘛。為此,大宋各地的商人掀起了一股南下熱,不管是否經營海貿,他們也要跑到廣東南路另一份國民證——反正趙興隻要申請就給發放,全不管你是否有意願經營海貿。
這份國民證都有啥用,按照廣南地方法令,它保護持證人的版權、發明權、專利權,還保護持證人地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此外,還保證持證人的信仰自由權。萬一持證人在外國犯了事,有這份證件,則意味著外國無權審判你,隻能由駐外自治港、自治貿易領、共和國官府進行審判。而按照趙興的說法,即使這些海外官府機構判決了,身為宋商你還有一份上訴權,可以當堂要求回到家鄉,向家鄉官府上訴。
隻要受審著者提出這份上訴要求,按照趙興的說法,當地總督府唯一可做的事就是將犯事宋商押上船,遞解回國。
這個背書簡直是肆無忌憚的偏袒,但大宋商人喜歡。隨著這份報紙傳播開來,大宋商人見麵的問候語已經變成了:“今天你辦證了嗎?”若他們當中不辦一份國民證,彼此見麵都不好意思打招呼。
這份報紙傳入宮中,宮裡正在緊張籌備獻俘太廟的儀式,趙煦終於見到他期盼地報紙,立刻坐不住了,他揮舞著報紙來到政事堂找章惇。興奮地大喊:“這是開疆拓土,瞧瞧,趙離人眨眼之間替朕增加了海外七個領地,這怎麼不算是開疆拓土……如此一來,朕的功績也算是追地上先皇神宗陛下。”
章惇還沒回答,蔡卞手裡也拿著一份報紙,他拱手說:“陛下,怕不是開疆拓土。海外飛地治理頗難,趙離人這是好大喜功,他一個‘指射之地’還任命海外地‘指射官員’……陛下應該下詔,委婉責備一番。”
章惇不喜歡聽這話,他要討好小皇帝,便攆著胡須,得意的回答:“不管怎麼說,此誠是外古未有過的創舉。‘大宋的疆界不在於土地,而在於人民,宋人到哪裡落地生根,那裡就是華夏之域’——這話說的好,趙離人一舉將海外七座城市納入我大宋管轄之內。這七座城市要有杭州一半的稅收,我大宋相當於增加了三個半杭州。
‘海外領地無需多麼操心’,聽到了嗎,自治。這意味著我朝廷無需過多注意。隻需時不時的派炮艦去一趟,展現一下我朝廷的存在,威懾當地土人,這已經夠了——白白坐收三個半杭州地稅收,需要做的隻是登記一下進出的宋商,肥差呀!”
章惇無意之中說了一句大實話,蔡卞知道他說的是趙興所設立的總督官銜。官品相當於知州,那就是五品官。最差也是個從六品,這個官員已經靠上了高級官員的門檻,而他的任務並不繁重,無非是待在海外,體現大宋官府的存在,沒事幫人記記名字,偶爾向當地土人宣示一下天朝地威嚴。
海貿是個暴富的職業,待在海外。天高皇帝遠的。雖然不怎麼管事,但也相當於一個土皇帝。當五年土皇帝,回到中原,那就屬於朝廷高級官員,要想繼續在仕途努力,可以向更高品級前進。即使無心仕途,也可以按照大宋朝廷的規定,恩蔭一名孩子,自己做個足穀翁——這可是替子孫置辦下的家業。
蔡卞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說:“嶺南原本就是指射之地,海外那不更是指射之地嗎。趙離人一向護短,這可是他的後院,我怕他不會讓彆人插手的。”
章惇笑了笑,接著說:“你不知道趙離人的脾氣,但我知道,隻要朝廷不讓他太難看,他會選擇退讓地。他自詡為規則的守護者而不是破壞者,所以朝廷隻要按規矩來,他會乖乖聽話的。可這廝也是個善鑽空子的人,是個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家夥。朝廷但凡留一點縫隙,他會把那細縫掏出了大洞來,讓大船都能通過。
嗯,隻要有點建設海外領地這麼大的事,朝廷要是不插手監管,豈不全成了趙離人的功勞……陛下,我家小兒子剛剛通過科舉,正在等待差遣。臣以為海外苦寒,該讓孩子出去鍛煉一下。此外,趙離人的手段絕妙,臣打算讓孩子去跟他學幾招,以便為陛下創立萬世基業。”
蔡卞這是聽懂了,小皇帝因為與章惇有了點猜忌,而自己又年紀大了,眼瞅著趙興在南方做地風生水起,那廝還年輕,將來必然成為國家的重臣,章惇這是預先托子,以保證自己身後的富貴。蔡卞聽了,心一動,也向陛下拱手建議:“臣的哥哥蔡元長(蔡京)閒居杭州,他跟趙離人有一段交情,不如讓他南下廣東……”
小皇帝對這兩個人的話都不愛聽,他麵紅耳赤的揮舞著報紙,大聲說:“朕需要的不是南海官員的任免——南海各國既然歸順大宋,都可以允許我大宋在他們地地盤上設立官府,為什麼他們不來朝貢。章卿,你跟趙離人說說,今年是來不及了,讓趙離人勒令南海土王在明年正旦齊來朝廷朝貢,朕要重現萬國來朝地天朝神光。”
章惇苦笑一下,他搖頭說:“陛下,臣要發這份詔書,恐怕趙離人會封還詔書,那廝才不會做這樣的事,我就知道他不會這麼做,因為太花錢了。”
趙煦沒有聽進去這話,他沉吟地說:“朕該親筆寫一封書信,勸慰一下趙卿,對了,開疆拓土也是一場大功,趙卿既然在廣東立下如此大功,他今後還要統管南海,朝廷是不是議一下,給他一個檢校太尉的頭銜,以便讓他隨機動兵。”
章惇眼珠一轉,搖頭否決:“陛下,趙離人已經升到三品,如此一來,若他明年讓南洋土王來朝廷朝覲,該怎麼封賞?”
小皇帝一聽,這道理講得過去,他點點頭,回答:“既然如此,就告訴他,一旦他實現朕的欲望,重現外國來朝,朕當封他為檢校太尉,此生必不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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