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看完了信函,麵無表情地將信函翻手遞給萬俟詠,他雖然竭力鎮定,但話裡還是表達了自己地興奮:“傳令下去,嘉獎奇十三,獎金五十萬貫,以獎勵他的發現。”
五十萬貫,這個數字讓謝麟眼珠抖地睜大,正在心不在焉與他交談的京娘也麵色僵硬了一下,等兩人恢複正常,趙興已高興的站了起來,指點著江邊的景色,興奮的說:“人常說宜章有‘古八景’,這古八景都是漢唐時代留下的,稱之為‘中夏文化’的典範,謝大人,就讓我們為宜章再添兩個景致。
我的學生留下了一座‘十日亭’,這還不夠,世界已經進入物理時代,我們還要加快腳步——我要動用一萬名吳哥王朝的石匠,在這裡建一座石頭的大學城。就讓這湖廣交界之處,成為我湖廣文化交流中心,讓兩地學子可以在這裡自由的暢談!
謝大人,此地風景絕佳,我老師坡公喜歡這裡的氣候與景色,這次我打算把貶官都留在宜章,讓他們在宜章城開壇授課。廣收門徒,以充足此地師資力量,謝大人以為如何?”
開宗立派,這是文人最大的追求,謝麟側身於其中,興致陡然高昂,徹底忘了趙興剛才的話題,他興奮地說:“既然稱之為‘大學城’。宜章又交通便利,水路可以通往長江與大海,我們這學校,學生人數不能少……就一千吧,我兩湖要占五百個名額——就這麼定了。”
“一千廩生,我廣東學政願意全款供養——免費的教材、免費的住宿,還給發筆墨錢、炭薪錢、服裝錢、渡暑錢……”,趙興興致勃勃地計算起來:“每月算15貫吧。等於一個知縣的俸祿,如此一來,養這一千學生每年大約花費20萬貫,太值了!”
這個錢謝麟不能省,他連忙插嘴:“既然我荊湖占五百生額。就該出五百份例。否則的話,我荊湖學子豈不要在書院裡受歧視……對了,你為何不稱它為‘書院’,而將它稱之為‘大學’?”
趙興答:“我需要在這所學堂裡教授全部的知識。而不是省略的知識,所以這座學堂必須稱為‘大學’比之於太學,它隻少一點(雙關語,太與大兩字隻少一點)……謝大人知道麼,西洋那裡已經誕生了世界第一大學,但願我們在宜章建立的這所大學能夠保存到永遠,使之成為‘世界第二大學’。”
謝麟喃喃自語:“大學,太學。也罷,我兩湖兩廣攜手,怎麼也算全宋第二,低於太學,卻高於其餘,就叫大學,這名字我很滿意!”
隨著謝麟一錘定音,大宋第一大學成立了!
趙興建立的這座學堂涵蓋了多個學科。由於他提倡學以致用。學堂出來的學生致富本領非凡,以至於後來百萬富翁層出不窮。故此,不久後大家都私下將其稱為“富豪學堂”,或者稱之為“富豪地搖籃”。
在這所學堂裡,趙興第一次將他的《經世濟民術》當作課本教授給學生。由於書中所講的很多理念,都是治理一縣一地經濟的手段,吸引了許多海外學生過來留學。初期,也有人私下裡將這座學堂稱之為“帝王學堂”,而講授的經世濟民術則被私下裡稱之為“帝王術”。
這個名詞的出現,不知不覺改變了傳統“帝王術”的內容。傳統的帝王術講究勾心鬥角,栽贓陷害,排斥異己,增加內訌以鞏固自己地權位,它是古代縱橫術的遺脈,而趙興新創立的這套“帝王術”則講究“經營”。
幸好這是宋代,宋代是個開放的時代,宋人們自信的向彆人學習,努力做好自己地事情,沒有心思對不自己不了解的事務謾罵。故此,趙興與謝麟合辦的這所湖廣經濟大學雖然講授的知識有點駭人聽聞,但它卻在各學派地夾縫中悄悄成長,等到這個指射之地的學堂培養出一批批的能吏乾臣、百萬富翁、統兵大帥後,它的影響力已不是隨便人就可抑製住的……
這年夏,“湖廣大學”成立。與此同時,京城大雨不止,駐紮在安上門的拱聖軍第六營營房被水淹,營中水至三尺五寸。朝廷邸報在刊登這一消息的同時,刊載了高郵軍出現大規模蝗災的情況,邸報中高郵軍彙報,說是太平盛世了,蝗蟲們感受到盛世地到來,竟然不吃草了,抱草而死。
“哈哈哈,看這份奏章,簡直像看一個玄幻,我猜這份奏章一定是毛滂那個馬屁精寫的”,趙興看著奏報樂不可支。他說這話時,正坐在馬車裡跟秦觀往廣州趕路:“,少遊,這人編完《西廂記》,竟然編故事成癮了。”
秦觀笑了,他搖晃著小折扇,悠然自得的說:“離人,你不該如此指責毛滂——聖人出,則天下太平。這是‘天人感應’,是儒學的基礎理論。你已經把‘五德始終’否定了,再否定了‘天人感應’,你給儒學還剩下什麼?!”
“真儒!我留給儒學一個上古時代夫子留下的‘真儒學說’,它或許不是最好的,我們沒必要獨尊它,但它是質樸的,沒有被歪曲的”,趙興樂滋滋地回答。接著反問:“我說,老師跟幾位師兄都願意留在宜章教學,你怎麼不願意留下?我看啊,你就是一個不可救藥地風流鬼,一定是嫌宜章清苦,所以才不願留下。”
秦觀表情黯然:“說起來,幾個師兄弟間,隻有你對我不加管束。我留在宜章,尤其是留在黃魯直身邊,怕每天被他罵死。”
趙興安排好宜章地事情後,動身返回廣州,此時,大多數貶官都願意留在氣候涼爽地宜章,而不願回到炎熱的廣州。唯獨秦觀不願意留下,他臨走的時候爬上了趙興的馬車。堅決要求與趙興同行。
趙興搖著頭說:“黃魯直是君子,他看你是朋友,才會勸你。至於我,我是知道每個人的才華都有差彆,你的才華不在治理民政。不在審理訴訟,恰恰在於風流雅會,酬唱應答。所以我才不管你風花雪夜。”
秦觀輕輕點頭,稍後。他斜著眼睛看著趙興,不滿的反問:“如今,朝堂上充斥著蠢材與刻薄者,論文章,他們哪個比地上我,可他們依舊身處高堂,我卻要流竄嶺南。
我承認,你治理地方的本領我比不上。可難道我比不上朝堂那些大臣嘛?他們哪裡比得上我?照你這麼說,我隻配做柳永,不能做一個館閣大臣,也不能做地方之守——太小看人了。”
趙興拍手笑著:“朝堂大臣確實有很多不如你,可你有氣不能向我撒呀——我知道你回廣州,是舍不下那裡的風花雪月。宜章萬事才開始建設,已經成了一個大工地,確實不適合居住與生活。所以你跟我回廣州。我並沒有抱怨啊。”
秦觀哼了一聲。搖著扇子不說話。
這幾年,在趙興的努力下。廣州的城區麵積已經擴大了三至五倍,其中,光城內巨型的外貿交易會館,騎著快馬奔跑都需要半天。此外,還有麵向各地商人的大型娛樂場所,凡是大宋具有的,廣東都具有,且處處領先於整個大宋。
這一切源於趙興,他是個追求享受地人,為此把廣州的娛樂設施建設的極為全麵,後來名聲大了,不隻不覺中,連京城的伎樂都要來廣州見識一下。而秦觀這廝已成了廣州娛樂界的“教宗”與“帶頭大哥”,此種情形下,他當然舍棄不了在廣州受到地崇敬。而秦觀若待在宜章,比文采,他比不過蘇軾;比過去的官銜,他比不過劉安世、比書法,他比不過黃庭堅。
另外,師門幾個兄弟知道他的毛病,都喜歡說他兩句。比較起來,唯有在廣州他才輕鬆自在……
沉默片刻,見秦觀不說話,趙興沒話找話,說:“你知道嗎,禦史中丞安惇接二連三彈劾呂惠卿的兄弟,先是說自己曾彈劾淮南、兩浙察訪按察呂溫卿,托江都知縣呂悅呂欣然強買民宅基等事,至今未蒙政事堂答複。故此詔請朝廷派禦史曾鎮,前往揚州推勘。
接著,安惇還彈劾河北轉運副使呂升卿,因為與上司高遵惠鬨矛盾,竟然製造冤獄構陷上司,還準備將上司拿到衙門審問,簡直無法無天……”
秦觀扁了扁嘴,譏笑地說:“得了吧,這裡頭還不是你做的手腳。江都知縣呂悅呂欣然不是你夾袋中的人嗎,我聽說福建亂匪前不久毀壞了呂惠卿在福建的祖屋——瞧瞧,安惇現在發難,時間恰好是福建消息傳遞到京城的時機,這幕後黑手是誰,還用猜嗎?我隻是沒想到,安惇也成了你的人。”
趙興沒有否認,他臉不紅心不跳的回答:“這些禦史閒著沒事就喜歡攻擊彆人,我琢磨著,與其讓他來給自己找茬,不如讓我幫他找彆人的茬子……所以我讓程夏給安惇透露消息,讓他去咬呂惠卿。
這陣子,想必呂惠卿焦頭爛額,窮於應付。嘿嘿,我現在隻是在敲山震虎,收拾他地呂係族人就是為了警告他本人,讓他知道我趙老虎‘惹不得。。我相信,他馬上會知道這點,定會懊惱惹上了我……”
秦少遊搖搖頭:“你如此煎迫,章相那裡恐怕過不去吧。你不怕他替呂惠卿撐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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