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投石衝開水底天
趙興不以為然的搖搖頭:“開發兩湖是我下一步既定方針。< 特工邪妃最新章節 >湖廣足,天下足。兩湖兩廣土地肥沃,稻穀一年三熟,水係發達,如果將這些水網編織起來,我們能造出一個更加富裕的大宋。
朝堂那些人現在忙著黨爭,我們地方官不得不多加努力——我跟謝麟商量好了,從今年起,兩湖兩廣各自移民五十萬,我出錢修路修河,謝麟用稻穀向我兩廣還賬,我們聯手好好經營湖廣。”
單鍔笑了:“我無所謂,能夠升任一個知州,大大小小也是五品官,雖然都是‘指射之地’,但荊湖總比兩廣地位高點。你花錢,我升官,我還有什麼可抱怨的。不過,今後你後不後悔,那可就難說了。這幾年你開墾的土地還少麼,廣東的糧價一年比一年低,指望荊湖靠糧食還上一千萬貫巨款,我估計他們要還一百年,也許兩百年。”
詹範與周文之一直在聽單鍔與趙興鬥嘴,聽到這,他們樂了,一起插嘴補充:“那是那是,現在廣州最不缺的就是糧食,這幾年單大人整修河道,廣州風調雨順,農夫都不怎麼照顧田地,也就是春天的時候撒上種子,然後自己去工廠作坊做工。本地糧食,已基本上是天種天收。
我二人從惠州、循州過來,恰好是夏糧收割的時候,田地裡都沒有見到一個青壯男丁,全是老人與婦女。可即便是在這樣,廣州的糧價也沒有漲上去,單單靠荊湖的糧還清一千萬貫,你我這輩子恐怕見不到他們還清欠款的一天。
趙大人讓謝應老騙了,指不定謝應老現在拿上一千萬貫。正樂的滿地打滾呢。”
趙興臉上的笑容不減,他回答:“這就叫‘投石效應’,我花這筆錢,原沒有打算他們還上,隻要投下去就行。這筆錢投下去,沿著韶州這條線地經濟就盤活了。另外,我兩廣的小商小販,小農小戶都可以將我廣州的貨物販向富饒的洞庭。這叫‘強勢經濟的吸籌作用’。我們廣州的貨物會將荊湖南北的財富都吸收過來。
你們彆看謝麟現在樂,指不定以後要哭。當然,他這輩子估計沒有哭的機會了,因為這個吸籌將是一個漫長地過程,很可能在一兩百年中才能完成。 宋時明月322
想一想,人要在陸地上行走,翻山越嶺的,太陽升起出發。太陽落下要找旅店住宿,趕路的時候唯恐錯過宿頭,所以一天走不了多少路。而坐船走就不一樣了,人在船上住、船上吃,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在這個時代,還有比坐船旅行更輕鬆的嗎?
我廣州富饒,現在名聲在外,內地人們都知道。但他們不一定知道怎麼來我廣州謀生。揚州以北的人隻知道往揚州趕,那麼,四川府的人呢?有了這條小運河,成都人可以順著長江一路漂流,漂到廣州。
不要低估了老百姓的勇氣,百姓一旦知道活路在哪裡,就不用怕天高地遠,如此一來。我廣州吸納移民的能力會加快數倍,數十倍,而且不用負擔他們地移民費用。”
趙興提到成都,單鍔臉色變了一下,小心的看著趙興,斜著眼問:“大人提到成都,莫非大人吞下荊湖,依然意猶未儘……你又轉什麼心思?成都與吐蕃接壤。吐蕃人才偷襲你不久。你是不是……算了,你不用告訴我。我這就去郴州上任,不就是挖一條百裡長的溝嗎,小事!哦,借這個理由,你是不是又要讓朝廷給你調撥廂軍了?”
趙興笑而不答。單鍔也沒客氣,他站起身來,邊往門外走邊說:“我走了,西江河上的船運股份我可不打算賣——你當初答應我,等我把那條河整修完畢,河上每條航行的船,每個單程付給我一個銀幣,這筆錢我可從沒有收到過……算了,我不跟你要賬,我找你家陳夫人算賬去。”
“找張卓為”,趙興衝單鍔地背影喊:“陳夫人大半年不在,現在這筆錢由張卓為分管,你放心,一個銅板都不會少你的。”
張卓為就是趙興從遼國擄來的那名縣尉,他現在也登上大陸,成為趙興的管家。
單鍔一轉眼跑地不見影子,趙興順勢把目光轉向了詹範與周圍之,他坦白的說:“兩位在任上很是照顧我老師坡公,如今兩位任期滿了,還想轉任什麼官員,兩廣地帶任你們選。”
詹範也不客氣,他跟趙興交往較多,知道趙興一旦把人視為朋友,就格外慷慨大方。他指點著桌上那副地圖,說:“我聽說最近海外事務司弄的轟轟烈烈,這一任任滿了,我想去海外事務司轉轉,聽說勃泥總督還有空缺,我願去做一任勃泥總督。”
趙興悚然動容,起身拱手:“廣南現任官員都很少願去海外任職,詹守竟然願意替我解憂,很好,勃泥總督就是你的了。”
詹範咧嘴笑了:“那是他們傻,我看了你的海外事務司條例:知州品級,到了外藩,儼然國王一樣,而且什麼事不用操心,隻管收錢蓋章。海外待個五年,撈足了錢財與珍奇玩意,回鄉之後,何必再做官,隻管教導孩子就夠了。你不是說過:海外蕃人可不是我大宋子民,擔任一屆總督,生殺予奪,一切以我大宋利益至上。一任總督,連外藩國王都可以呼來喚去,此種威風,怎一個知州比得上。”
周文之笑著補充:“外藩外領的稅賦額,朝廷也沒有定律,隨總督上交多少,其中三成是總督的收入——這規定好,詹守挑了個好地方,勃泥油礦銷往大宋,每年也有一百萬貫上下,三成就是三十萬貫,五年任期就能拿一百五十萬貫,這還是合法的收益。子孫三代足夠花了。”
趙興感興趣地望著周文之,問:“周守也有興趣?”
周文之哈哈一笑,答:“下官跟謝應老有點交情,聽說趙大人跟謝應老要了兩個知州的位置,一個被單大人要去,下官也想去荊湖轉任一下,不知趙大人可否許可?”
趙興點頭:“我準備修建那條運河,所以跟謝應老要了郴州與衡州的位置。耒水貫穿這兩個州縣,直通洞庭湖,修好了那條運河後,我廣州通向長江的路打通了,珠江水係也與長江水係連接在一起,所以這兩個知州地位置非常重要。 宋時明月322
我跟謝應老約定,誰坐在那個位置上,需要接連兩任。任滿六年。周守願意去,我可以推薦,但周守已經做過兩任知州了,你隻需要一任就可以升遷,還願意再第二任上。繼續待在知州的官品上?”
周文之端起茶杯遮住了臉,笑嘻嘻的說:“我曾聽人說過,大人抱怨邸報上幾年不見一個兩廣的消息。我去翻查了一下,今年我兩廣發生了那麼多大事。邸報上也隻登了一句話,閒閒敘說廣西出兵滅了大理,除此之外,再沒有片言片句。
大人坐在廣州地位置上,乾了那麼多大事,朝廷不聞不問,我在一個知州地位置上乾兩任期,又算得了什麼。但在荊湖之地連任兩屆知州。或許能入朝廷法眼,但也可能,朝廷根本不聞不問——除了我們這些兩廣的官員,除了那些貶官,還有誰願意來這指射之地?
我不貪心,朝廷黨爭如此厲害,等再坐滿兩任後,升官也罷。不升也罷。我能接觸一下中原人物,也算不枉此生。生下來地事。且聽天由命。”
“好!我這就給你們發放官印。兩位,兩廣官員退職後,如果賬目上沒有問題,我還會發放一筆養廉銀——這是用大理繳獲建立地基金,兩位可以去計司萬俟詠那裡結算一下……”
兩位官員滿意的拱手告辭,這會功夫,李源與陳公川也在趙興的後院商議好,陳伊伊領著兩人來找趙興,她滿臉憂愁的俯首在地,再三叩首:“相公,你常說‘天地君親師,人間五綱常’,又說:‘不愛其親,何愛其家,不愛其家,何愛其國’……現在妾身的家人,生死在於相公指掌之間,請相公憐憫憐憫。”
趙興伸手攙起陳伊伊,表情平靜的回答:“身為宋官,我的憐憫隻針對宋人。你是我宋人的媳婦,你無須向我懇求,我地憐憫與愛都包含你……”
趙興接著轉向陳公川,繼續說:“原本我們是親戚,還是朋友,原本我出兵大理時,我沒想到提防自己的內親,但我沒想到,陳氏家兵竟然在我最抽不出兵力的時候,背後捅了我一刀子。
原本我不會放過這樣背後下刀的人,有這一個人睡在我臥榻之側,會讓我睡不安神,但看在伊伊的麵上,我把刀已經擦亮了,卻砍不下去。
罷了,既然你們已經說動了朝廷,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實話說,十年之內我不打算交還北方五城,就是為了朝廷,我不能交還;為了伊伊地孩子,我也不能交還。因為金蘭地區必須有十年的建設時間,否則,我怎麼知道它已經會不會被人侵吞,而有了十年建設,我相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