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千古仁君的馬匹剛拍下去,小皇帝還沒有品味一下,太監童貫急跑入殿,通報:“聖人,高麗國遣使來報:女直大舉入侵,安州失守、西京失守,高麗使哭求朝廷出兵助戰……”
宋徽宗聽了這話,發呆了片刻,轉向蔡京,遲疑的問:“女直人不是趙離人拉攏的嗎,我聽說他們在密州與我們做販馬生意,使得朝廷裝備起京城三十六軍,怎麼……”
蔡京抬手:“離人在揚州地時候說過一句話——沒有永遠的敵人,沒有永遠的朋友,世人嚷嚷,皆為名利二字……真是至理名言啊。”
稍停,蔡京眼珠一轉,建議:“朝廷與南海的外交事務儘委之南洋事務局,這北洋事務局應該監管北方外交事務,高麗求兵助戰,應該先去北洋事務局申請,北洋事務局不能決之,再求告朝廷,怎麼他們直接來了?”
蔡京這話純粹是難為高麗使節,南洋事務局由趙興出麵主持,在他跨越時代的思想帶領下,整個南洋事務局做地風生水起,而且在大宋國內,也給予了百姓很好的印象,連三歲門童都知道大宋第一將趙興趙太尉帶領一支強大的艦隊滅國無數,使南洋諸國匍匐在大宋腳下,順便帶給了大宋無數的財富。
然而,北洋事務局這個原本想製衡趙興地機構,因為缺乏一位重量級的主持人選,使得它的籌備工作一直遷延甚久,許多大宋百姓甚至不知有這樣一個機構存在。
然而,蔡京這個建議卻符合小皇帝的心意,他順竿爬的回答童貫:“童太尉,你就照這個話告訴高麗使節。”
童貫腳下遲疑,小皇帝停了片刻,自己都不好意思,他轉向蔡京,訕訕的說:“北洋事務局新任主官是誰?”
童貫聽到小皇帝終於問到了正題,他停住了腳步,蔡京聽到這個問話居然沒有臉紅。他毫不羞愧的回答:“陛下,北洋事務局尚未任命提舉官。”
小皇帝有點扭捏,他繞著手指頭,沉吟的說:“南洋事務局提舉是趙卿,這北洋事務局,怎麼也需要一位重臣出麵,蔡卿以為何人可任這一職務?”
蔡京猶豫不答,童貫一挺壯碩地身材。插話:“非相公不可!”
童貫說的是韓忠彥與曾布這兩位去職的相公。
宋徽宗是個念舊地人,這位充滿藝術氣質的皇帝很重感情,所以在他的班底裡,昔日潛邸裡的同伴要比蔡京這位“藝術知音”還要受重視,而童貫又是蔡京起複的主要功臣,所以童貫地插話讓蔡京不敢多嘴,他躲到了一邊,默不作聲。
宋徽宗點點頭。和藹地轉換了稱呼,不再用官職稱呼自己的心腹太監,他親切地問:“童伴當,依你看,此二人何者可以去北洋?”
童貫把目光轉向蔡京。蔡京上前回答:“韓忠彥現任處州知州,曾布現任河東路經略使。”
童貫點點頭,拱手稱:“官家,曾相公曾任樞密使。也曾在雍新軍路待過,由他出任河東路經略使,恰好可以與範純粹聯手遏製西夏,老奴以為,曾相不可輕動。”
童貫已經給出了答案,小皇帝滿意的附和說:“說起來,韓忠彥去北洋,倒是個好人選。北洋現在的基礎是密州水師。韓忠彥與將門關係密切……”
小皇帝的話嘎然而止,蔡京在一旁明白了小皇帝沒有說出來的意思。
南洋水師的基礎是趙興在廣東發展起的水師艦隊,而密州艦隊也是趙興跟張用一起發展出來的,這支軍隊要交到彆人手裡,等於交到趙興手裡一樣,而將門是宋朝皇室最信任地皇宮守衛者,韓忠彥因為與將門的淵源,由他去管理北洋水師。不多不少。恰好合適。
小皇帝想通了,順勢誇獎童貫:“童伴當不愧是李大閣(大太監李彥)的門徒。這個建議太好了,韓老倔頭去了北洋,太合適了。”
韓忠彥在上任之初,跟趙興關係尚好,但這個人喜歡走極端,興奮除惡務儘、興奮矯枉過正,結果上台以後馬上與趙興起了激烈的衝突,此人雖然政見與皇帝抵觸,但趙佶相信他對皇家的忠誠,把他安放在北方,替大宋守衛黃河口,皇帝是放心地。
此時的趙興剛好趕到三佛齊,他一路走得很慢,幾乎是磨磨蹭蹭。在三佛齊監督了宋商修建的巨港城,他的學生陳不群與他鬱悶地發現,整個南洋,尤其是過了獅子城以後的南海,沿途各個小國對於大宋乖順的不像話。
趙興以前還想象,三佛齊這樣一個大國征服起來很難,但沒想到他隻是輕輕收拾了一下塞爾柱人,整個南洋諸國都鴉雀無聲。
“怎麼會這樣”,陳不群鬱悶的呻吟:“老師,你不是打算犯錯誤嗎,現在一路走來,那些人都乖巧的不像話,讓我不好意思下手,這日子什麼是個頭啊,難道我們就這樣一路像君子一樣回國?”
趙興也呻吟了一聲,鬱悶的說:“你我都太小看了大宋文化的影響力,想來我們還沒有動用武力的時候,這些南洋小國都已經拜倒在皇宋文明下麵,如今,當我們稍稍展示自己地拳頭後,這些人過去隻是心服,現在要加上口服。他們心服口服的拜倒在皇宋之下……
嗯,想一想,這也不正是我們的目的嗎,壓服南洋,讓整個南洋成為大宋的搖錢樹,聚寶盆,也正是我們這次出征的目的,既然目的達到了,相比起來,我們個人地榮辱又算什麼。
我想通了,南洋小國一見我們地麵,就讚揚我們是君子,那我們隻好做君子了,作為君子,彬彬有禮的返回國內——人生啊,總是變化莫測,我本來想用血海樹立我地尊嚴,但現在,我隻能用禮儀來達到我的目的了。這打慣人的手,突然要拿起書本,不習慣啊。”
巨港城的征服人心,也在於宋商的創造力,那群宋商仿造趙興的金鐘大廈,在當地蓋起了一座宏偉的交易大廳。除此之外,他們在碼頭區,又仿造廣州的光明塔,蓋起了三十餘米的燈塔,而且一蓋就是數座。當地土人仰望著高不可攀的,直入雲霄的建築群,頓時泛起了宋人不可戰勝的念頭,在這種情形下,他們懷著敬仰的心情,仰望著宋人豎立的燈塔與大廈,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不可與之為敵。
在這種情況下,三佛齊原本對趙興從他們手裡奪了斯裡蘭卡的宗主權很是憤憤不平,但現在,他們隻想著不要觸怒宋人。在他們想來,擁有如此鬼斧神工之能的宋人一旦將怒火,或者注意的目光轉向他們,他們國王的椅子不免要搬遷。
於是,趙興上次與三佛齊人商議的免稅權,這次回程中,三佛齊國王在趙興大軍抵達的時候,爽快的給予了,雙方商定,宋商的貿易領由宋商自己管理,享有駐軍權、行政權,治外法權,與征稅權。此舉已經相當於允許宋商的貿易領成為國中之國。
當然,宋商也要象征性的向三佛齊國王交納部分地租,而當三佛齊商人踏出宋商城後,也需要向三佛齊國王交納通關費……
原本,趙興跟陳不群商議,兩人打算製造一場兵亂,縱容士兵四處劫掠。依照朝廷對外國人格外友好的慣例,朝廷不免要重重處罰鬨事的士兵,趙興身為統軍將領,也要承受管理不嚴的罪名,如此一來,他便可以將功折罪,留在原來的位置上不升不降。
然而,他們一路走來,找不見下手之處。
這種現象仍在繼續,過了三佛齊,趙興又去了勃泥,而後轉到交趾,再也找不見動手的理由了,他隻好滿肚子欲求不滿的順著廣州沿途北上。
十一月,趙興抵達杭州。萬俟詠、帥範、源業平趕來迎接,這三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好,趙興掃了一眼,感覺到他們心中有事,在那番官場迎接程序完成後,他趕回青瓦台,連妻子都沒見,直接召見了這三人。
“國內局勢如何?”趙興劈頭就問。
“很不好”,萬俟詠看了一眼帥範與源業平,推讓說:“你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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