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莉莉姿態擺的很低,她痛哭流涕、她積極認錯,她悔意甚深。
甚至願意雙倍償還顧念的損失。
於是,情形瞬間又調了個個兒,不少人反過來勸顧念高抬貴手。
“顧念,王莉莉既然知道錯了,還是彆把事情做的這麼難看吧?”
“真鬨去派出所,老鄉們可不會管王莉莉如何,隻會說知青這個群體有問題。”
“咱們以後在這個地方一呆好幾年,你也不想被人看熱鬨吧?”
這下輪到顧念懵圈了。
在座的知青們,都不是受害者,憑什麼代替她說原諒?
就算她願意原諒王莉莉,難道王莉莉還能把原主的命還回來不成?
但她也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
當王莉莉觸犯到大部分知青的利益時,他們能站在顧念一邊;同樣的,當他們覺得顧念侵犯到他們利益時,他們又會團結起來,站在顧念的對立麵。
顧念沉默地看著李國偉押著王莉莉簽了欠條,又沉默地把欠條接了過來。
她的沉默,被大家夥當成了默認。
就連王莉莉也跟著鬆了口氣。
隻是吃晚飯時,錢喜梅過來喊顧念,卻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唉,你說這孩子......”
李國偉:“大家先吃吧,給顧念留出一份出來,她年輕氣盛,心裡不平,過幾天就好了。”
錢喜梅瞪他,“照我說,這事兒還是你做的不公正。”
李國偉點點頭,並不否認這一點。
“有時候,哪有什麼絕對的公正。”
錢喜梅歎口氣,沒再說什麼,隻是上手給顧念打飯的時候,盛的比平時更滿一些,碗底的豬油渣也比彆人多幾塊。
*
這頭顧念悶頭跑,一路跑到了山上。
她泄氣地坐在大石塊上劇烈喘息著,才覺得心情平複一些。
歸根結底,還是自己能力不夠,也不夠重要。
如果她在知青點中,處於舉重若輕的位置,又或者,天然有一幫擁護者,今天這事,不用她開口,也會按照她的意思去辦。
心裡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小姑娘自己跟自己生悶氣。
那邊程廣白吃了顧念的藥,效果極好,沒到晚上就醒了過來。
聽說這藥是顧念給的,沒收錢、也沒收東西,程家人感激的不行,央著陳越帶著程白芨親自上門道謝。
陳越領著人,從農場裡出來,在知青點撲了個空。
想著顧念這小丫頭大概上山了,又帶著人往山上爬。
剛上了坡,就在跟前的大石塊上,瞧見一個滿臉失意的小姑娘。
見她精致的眉眼都耷拉下來了,他不由好笑,“彆人都吃晚飯了,你在這兒做什麼?像個受氣包。”
顧念抬頭見是他,不客氣的點頭。
“本來就是受氣包。”
“好好好,受氣包小姑娘。”陳越沒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切入正題,“你上次給的藥,效果很好,人家家裡人過來道謝。”
顧念四處瞧了一圈,沒看見什麼“家裡人”。
陳越搖頭失笑,側了側身,從他身後,露出一個瘦弱的少年來。
小少年一張臉長得很精致,是個清雋的少年郎,但為人卻很靦腆,見了顧念還沒說話,臉先紅了。
“顧、顧知青,謝謝你救了我爺爺。”
他說著從懷裡拿出一疊大團結,道謝的誠意很滿。
如果是先前沒錢的時候,顧念或許就把錢收了,今天王莉莉才把她沒用完的錢還給她,再加上原身之前攢的,她都有小二百塊錢呢,沒必要拿人家的錢。
“這錢你拿回去吧,我不要,你們缺藥,我這裡正好有,至於這藥把你爺爺救了,應該是藥的功勞,不是我的。”
聽了她的解釋,小少年眼睛都睜圓了。
不跟顧念道謝,難道他要跟藥道謝?這藥也不會說話啊......
“哈哈哈,顧知青,你彆逗他,回頭他當真了怎麼辦?”
陳越為人很端肅,笑起來卻很爽朗,笑聲在山林間回蕩,讓顧念的心情也跟著好了些。
她勾了勾唇,不甚在意的擺手。
“彆謝我了,真挺不好意思的,要不咱倆交個朋友吧?就當做是朋友間的互相幫助?”
“我叫顧念,你叫什麼呀?”
顧念長得極為好看,生氣的時候,像一朵帶刺的玫瑰,這會兒笑起來,又像是林間的朝露。
聽見她說要同自己做朋友,小少年有些臉紅,清澈的眼睫眨的飛快。
“我姓程,我叫程白芨。”
顧念一個踞趔,險些從石頭上栽下來,要不是陳越伸手扶了一把,她就出大醜了。
等等,程、程......白芨?
她上輩子的博導也叫程白芨!
他?長得甚至沒她高的精致小少年?
顧念有點暈,需要時間好好消化這個消息。
見她站穩了,陳越不動聲色收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