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祖祖輩輩都是做醫藥相關,早就形成一個產業鏈,如今他們身處於農場,但這點錢對他們來說並不算什麼。
要不是財不露白,就算頓頓大魚大肉,程家也吃得起。
“顧知青,你是不是覺得太少了?”
“不不不,這還少啊?不少了,程、程同誌,做人不能太貪心。”
顧念歡喜地眯著眼睛笑,很利索地在合同上簽了個字。
本來就是隨處可見的方子,要不是程家人識貨,可能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長毛呢,能得這一筆錢,解了燃眉之急,顧念已經很滿意啦。
這道理還是程老師以前教她的,現在還回去,總有種教導自己博導的隱秘快、感。
“那就好,那就好。”
程白芨不善言辭,聞言鬆了一大口氣。
他這會兒對顧念印象更好了。
懂藥理,識大體,不貪心,簡直都快趕上他姐姐那麼好了。
*
秋收過後,靠山村迎來了一件大事——交公糧。
彆看隻是把稻穀拉到糧站,裡頭說法多了去了。
稻子乾不乾、有沒有缺斤少兩、找什麼車送過去,去了以後第幾個上稱......
諸如此類,全是門道。
村長叔是個厚道的老實人,上次頭一回領著鄉親們交公糧就給人擺了一道。
這一來一去的,中間損耗糧食不說,錢票、糧票,趟水一樣花出去。
這回,他學乖了,說什麼也不獨自帶隊送公糧了。
不止專門把在農場工作的兒子叫回來,還喊了知青院裡幾個知青跟著,另有村裡的好幾個大漢一起,一行人浩浩蕩蕩去縣裡。
顧念也在送公糧的隊伍裡。
不是因為她能做什麼,而是她同李國偉說好了,她自己管自己的午飯,隻是搭隊裡的牛車一起過去,路上也能有個照應。
村長叔的兒子,就是張春來,挺憨厚穩重的青年。
上回打過照麵,顧念對張春來印象不錯。
說來糧站裡的檢驗員,是人人都向往的工作。
隻為著這些人就算大災荒時,都從沒餓過肚子,就足夠叫人豔羨。
張春來聞言臉色更黑了幾分。
“你們當糧站的人,為什麼不餓肚子?難道隻因為福利好?”
知道內情的老鄉都不說話了,隻有李國偉幾個知青,滿臉寫著求知欲。
一個老鄉道:“都說糧站的,一人當官,全家不餓。”
另一個說:“他們就跟一群吸血蟲似的,吸的全是咱們百姓的血。”
李國偉也跟著沉了臉,“怎麼說?”
“這些兔崽子,不見兔子不撒鷹。要是手裡沒點孝敬,一準把我們排在最後一個。上回我爹就是不懂其中門路,一次次打回來,說咱們稻穀沒曬乾,可我們的稻穀,明明一掐就斷,這些孫子都裝蒜呢!。”
“我爹想到牛車裡、地上、糧站裡麵,浪費的稻穀,可不得心疼的直抽抽。”
“這回就是準備好了東西,他也不敢再來送了。”
張春來說著連歎好幾口氣。
“咱們不是第一家受的這種待遇,你們想想整個鎮上那麼多村,每個村子這麼來一下,可不就把糧站人的肚子喂飽了麼。”
跟著一塊來的老鄉,說是壯漢,其實也就個子高,想來平時說能吃多飽,也不可能。
全家老少,辛辛苦苦一整年,自己肚子都沒吃飽,反倒填了彆人的腰包。
顧念不由感歎,百姓難,難在天災人禍,也難在這一層層的剝削者。
到了糧站,張春來領著壯漢們,把糧食一袋袋卸下來。
顧念親眼瞧見他給糧站的遞了孝敬,那人才揮手,讓人把糧食往裡送。
邊上有的老鄉,不知內情,還真就被攔在了門口。
年過半百的老人,瘦的一把骨頭,蹲在糧站門口,雙手抱頭,後麵跟著的牛車,卸也不是,不卸也不是。
張春來歎口氣,轉頭不敢看,看著這老村長的模樣,就像看見以前他爹的樣子。
可他也沒多的錢孝敬了,就這些,都是底下村民們,每人一點貢獻出來的。
顧念倒是有心幫忙,她有錢,但又能幫幾個呢?
靠山村後麵,可還排著一長溜的人呢!
財不露白,她這會兒大方了,一轉頭不用出糧站就會給人盯上。
猶豫不決間,顧念忽然想起上回馮以林說的,有事就去找他。
當時她還信誓旦旦地覺得自己肯定不會去,如今為了村民們,也得去求上一求。
公安的出現,雖然不能完全杜絕這種事,但好歹能震懾一二,讓糧站這幾個彆這麼張狂。
說乾就乾,顧念轉頭往公安局岔了一趟,卻不想撲了個空,正巧碰上馮以林帶著人出去了,壓根不在所裡。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留評給大家送20個紅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