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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將愛意寄山海 梨遲 10066 字 4個月前

“……算了,報就報吧,萬一運氣好呢。”

他給了我一個大拇指,笑意未減:“行,好好乾。

我原本隻是妥協,可他這樣一笑,我反而莫名覺得有點自信可以搏一搏。

到了運動會那天,雖然我不怎麼喜歡運動,但是運動會的那兩天不用上早自習,也不用上課,不用寫作業,所以我還是很喜歡運動會的。

隻是平時每天都坐在我左邊的周嘉也,運動會那兩天卻幾乎很少見。

他一大早就忙上忙下,各個班級都有自己的場地,他毫不意外被老師安排去布置場地,又是搬水又是搬桌子,還沒忙完,由於他是我們班的開幕式隊列排頭,又被叫去提前站位做準備。

像我這樣既沒有單人項目也沒有參加開幕式的普通觀眾,到了運動會要開始時才陸陸續續搬著凳子去運動場。

運動會那天天氣很好,萬裡無雲,才是早上就已經晴空明亮,太陽晃得刺眼,據說校長看了幾天的天氣預報精挑細選的日子。

我到教室時,班上還有幾個人沒有下去,在教室裡一邊收拾著裝了零食的書包,一邊有說有笑,像是不著急現在下去。我跟他們不怎麼熟,隻好自己搬著凳子先走。

此時的運動場到處都是人,我抱著自己的凳子在茫茫人海裡四處張望尋找著我們班的場地。

我向來方向感不好,人又很多,我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偌大的運動場裡暈頭轉向。

太陽很刺眼,直直照射下來,晃得愈發讓人心慌。

我就是在那時聽到了有人叫我的名字。

隔著距離,還有人海,在一片哄鬨裡聽得不太真切。

可是我一回頭,密密匝匝的人群裡,我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跑道旁邊的周嘉也。

早上八點多的太陽亮得直晃眼睛,仿佛從雲層散落下的金屑,落在他的眉眼間如同鍍上一層光。

他懶洋洋的站在那裡,單手杵著我們班的班牌,穿著這次班上統一買的方陣製服,一身舊時民國的學生裝。那身黑色正統的學生裝在他的身上完全沒有舊時文人的斯文,他眉眼張揚,高高的站在人來人往的運動場旁邊,明亮燦爛得像此時八點多鐘的朝陽。

我一回頭,他就抬起下巴朝著我身後的右邊指了指。

由於隔著一段距離,此時操場上又很吵,他揚著聲告訴我:“我們班在那兒。”

我想跟他說謝謝,開口才想起來這個距離他根本聽不見。但其實隻要用手做個OK的手勢也是一樣。

運動場上人來人往,從他的身旁不斷經過。他在哪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來來往往都是明裡暗裡窺向他的目光,腳下的白色跑道線分割出幾條平行的賽道,也像我們並行卻涇渭分明的人生。

那應該是我為數不多大膽的一次。

腳步隻頓了一秒,我沒有徑直去我們班的場地,而是穿過人群,朝他走了過去。

像飛蛾赴火,是本能,也是向往。

到了他麵前。

周嘉也以為我是沒聽見,再次揚了揚下巴,“那邊。”

於是我也裝作是真的沒有聽見,跟他說了謝謝,並順勢問他:“你在這裡做什麼?”

“等會兒不是要開幕式嗎,我們班的方陣在這裡。”

他忽然想起什麼,“對了林薏。”

“什麼。”

“今天的加油稿,你幫我寫幾篇交上去。”他彎著眼對我笑,像個好說話的大狗狗:“行不行啊。”

老師下了任務,每個人都必須交夠十篇加油稿。加油稿倒也不用多麼長,一兩句話都可以,選上之後會在廣播裡讀。

幾句話而已,倒也並不是什麼難事。我也隻能幫他這些小忙。

可興許是因為那天的光線太晃眼,我鬼迷心竅,問他:“沒有報酬嗎?”

說完,他也愣了一下。

因為我從來沒有提過什麼條件報酬,這是頭一次。

他笑了起來,“行啊,你想要什麼報酬。”

“我沒想好。”我望著他的眼睛,“等我想好再說吧,你先欠著。”

“行行行,沒問題。趕緊去我們班那邊吧,等會兒要開始了。”

“嗯。”

“我們班場地的那個桌子裡有一罐糖,你等會兒開幕式的時候可以坐在那兒抱著慢慢吃,彆人問你你就說自己買的,彆說是我的,聽見沒。”

我像是突然慢半拍,大腦遲鈍的處理著剛剛接收到的信息。

周嘉也伸手在我麵前打了個響指,“林薏,聽到請回答。”

“……哦,嗯。”

可能是我這慢半拍的樣子太傻了,他覺得不放心,又一遍交代道:“分給彆人吃可以,但彆說是我買的,那幫人要是知道是我的,一顆都不會給你剩下。”

這次他不是打響指。

而是屈起指節在我額頭上敲了一下。

他仍是那副懶洋洋的笑,“沒見過你這麼老實的,要是被搶了彆怪我沒提醒你。”

我站在他麵前,點頭像個聽話的小學生。

他側了側頭,示意我們班的方向,“還不走。”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聽從命令一般,抱著凳子就要離開。

才踏出幾步,又折返回來。

周嘉也看見我回他麵前,微挑眉看著我。

“那個糖……”

我遲疑著,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他隻靜靜望著我,唇角勾著笑,懶懶散散的模樣讓人上癮。他什麼也不說,就這樣看著我,像是在等我還能說出什麼花來。

他這樣反而讓我不好意思說沒什麼,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我小聲問出我的直覺:“那個糖是給我買的嗎?”

我之所以遲疑,是因為我怕隻是我多想。

說完我就後悔了,從耳朵熱到臉頰,仿佛自己的自作多情馬上就是落在他手中的把柄,會被嘲笑,會被看輕,會在以後更加謹慎的告誡自己不要多想。

可他仍勾著笑,就兩個字:“是啊。”

我瞪大眼睛,心跳忽然很快。

周嘉也眼角微彎,緩緩說道:“早上在學校小超市買水的時候看到的,覺得可愛就買了,這不是看你這段時間心情一般,正好這兩天運動會不用上課,就當放個假,該吃吃該喝喝。”

風吹開了落在他身上的大片金色,像一幅忽然生動起來的畫,而視野裡所有濃烈的色彩裡,他是最燦爛的一抹。

他笑望著我說:“開心點啊林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