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2 / 2)

曾將愛意寄山海 梨遲 10408 字 4個月前

少的地方暗自給我打著電話,熱搜上已經有了今晚的這場活動,他下午抵達蕪州的照片和妝造都有熱搜。

可他現在背過人聲鼎沸,低聲眷戀著跟我打著電話。

其實我們翻來覆去說的對話,都是些沒什麼營養的內容,我知道他煙酒有度,除了應酬也就隻有煩悶壓抑那一個原因,他的壓力一直都很大,困倦和疲憊向來都壓著,他在外麵仿佛一身用不完的精力,如同萬丈光芒的太陽,但在家裡有時候隻是靠著我一句話都不說就能待上一整天。

我沒說話,他再次壓低聲開口,低啞的聲在背過人群的晦暗裡,是隻有我聽得到的低聲細語:“真沒有抽多少,我就是,有點想你。”

“薏薏……下周有個酒會,是私人的,就在帝都,你要來嗎。”

他的聲音太輕,那幾分猶疑聽得心疼。

我問他,“你想讓我去嗎。”

“想,也不想。”

“到底是想還是不想?”

“我想見你,但是那個環境……”

他還沒說完,我就回答他:“那我就去。”

他很輕的笑了一聲,似乎對我的回答不意外,所以他再次開口的聲音依然低啞,“到時候,我不能陪著你。”

“我知道。”

“也隻能遠遠的看著你。”

“我知道。”

“除了江柔,其他人你都不認識,也沒有人認識你。”

“我知道。”

“連我也不能認識。”

“……我知道。”

他這次沉默得更久,我和他之間凝固的空氣,靜到可以聽見他身後不遠處的休息室裡,有工作人員進來問準備工作,似乎隱隱約約有人在說他的名字,程覺他們幫他推脫著說他有點事。

他重重歎氣,語氣比方才更艱難,“要不還是算了吧。”

我聽得到他的痛苦掙紮,忍著心疼,又想要罵醒他,“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周嘉也,你是膽小鬼嗎。”

“是吧。”

“膽小鬼。”

他低啞的自嘲笑著,嗯了一聲,“我是膽小鬼。”

“膽小鬼。”

“我是膽小鬼。”

“膽小鬼。”

“我是膽小鬼。”但是下一秒,他的嗓音低得讓我難受,“可是膽小鬼很想你。”

“林薏,你來見我吧。”

酒會那天,來接我的是周嘉也的朋友,星光娛樂的太子爺蔣南。

我沒有見過,但聽過,有時候他們會連麥打遊戲,我就坐在旁邊看他們打,聽他們吵得不行,他有時候在麥裡聽到我的聲音,還會調侃一句這就是你家十一吧。

他身邊不知道我名字的人,都是用十一代稱。他的保護很謹慎,連我的名字都不會在外麵提。

我一坐上車,後座坐了一個美豔不可方物的美女,打量了我一眼,客氣冷淡的嗨了一聲,因為蔣南開車過來親自接我上車這回事,對我充滿審視。

顯然,這才是蔣南今晚真正的女伴。

而我隻是借著他的女伴的名頭,進入這場酒會。圈裡人都知道蔣南浪子一個,多帶個女伴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由於不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蔣南也沒有要跟這位女伴解釋我的身份的意思,周嘉也交朋友都很仗義,幫忙就是幫到底,不會亂說話。

他把我接上了車,也沒叫我名字,隻曖昧不明的說了句:“藏得可真嚴實。”

在任何有其他耳朵的地方,隻字不提周嘉也。

進了會場,那位女伴挽上蔣南的胳膊,看我的那一眼像是得意。因為蔣南挽的是她,不是我。

我接收到了她的信號,卻沒有什麼心情在意,因為我在人

影憧憧裡,並沒有看見周嘉也。大概是我心不在焉的樣子太明顯,蔣南略低下來一些,壓低聲音提醒我:“十一妹妹,裝得像點可以嗎,你能不能把你的目光放點在我的身上,你這樣可疑得像是借著我這條船找下家,一看就不是我帶來的人。”

說完,他替自己惋惜,“老周不帶我上個王者真的說不過去,本來我今晚可以左擁右抱的。”

我想了想,“那要不我也挽著你的手?”

“彆。”蔣南一口拒絕,“我可不敢,等會兒老周看見了,我活不過明天。”

“……”

他說話嘴貧,做戲卻比我成熟,低頭側眸跟我說話的樣子,像極了花花公子哥在說話逗情人開心,惹得旁邊那位他今晚真正的女伴看我的眼神像刀。

經他提醒,我也收斂了許多,沒有再去找周嘉也的身影。

周嘉也估計是還沒有到,不然早就已經是目光聚焦的地方了,今晚的酒會是陳導帶著他一塊兒來,為了慶祝陳導時隔五年的新片順利殺青,他在受邀名單上是今晚的主角之一。

我的身份是蔣南的女伴,跟著他走了一圈寒暄,這樣的環節和場麵其實讓我很不適,我對社交的恐懼快要達到了頂點,每見一個人都不適到頭皮發麻。

女伴這個身份很尷尬,尤其是在這樣名利分明的場麵,彆人看你的眼神是略低一等的,那些油頭肥腸的貴客掃在我身上的目光,審視加上玩味,仿佛是在看一件精美的珠寶,有欣賞,但是那點欣賞的意思也就是對珠寶的欣賞,花點心思就能到手,也能隨手送人。

我敏感得感到一陣惡寒,甚至是恐懼,是因為這些目光其實不算陌生,那些已經隨著年歲變得久遠的陰影,會埋在你已經遍體鱗傷的靈魂裡,伴隨一生。

高中回到南苔之前,我在帝都讀書,那些名門出身的公子小姐,看我的眼神,就是這般帶著低人一等的凝視和輕蔑。

我的出身算不上秘密,或者說,在既定的圈子裡,算不上秘密,尤其是這樣為人不齒的笑料,傳播得最為津津樂道。

雖然沒人明說,但是誰都知道我是林家的私生女。

是個貪圖富貴的麻雀妄想飛上枝頭生下來的私生女,跟我那低賤恬不知恥的母親一樣,是個賴著林家吸血的小醜,這麼低賤的出身也敢來讀這樣的學校,做著飛上枝頭的夢。

這些話,我聽過了無數遍。

在背後故意放大聲音讓我聽見的竊竊私語裡,在撕爛我的書和塗花校服的譏笑聲裡,在水杯裡被放了劣質性藥想要看我出醜的惡劣裡,男性,女性,老師,同學,沒有一個是善意,他們齊心協力的排擠就像是想要把我這個異類趕出他們的層級,在他們眼裡,我是低劣的,是不配出現在他們的圈子裡的,低人一等,就該滾回泥沼。

而我除了忍受,彆無他法,因為我那一心想躋身上流的媽媽,想方設法把我送進那所學校,做著母憑子貴站穩腳跟的夢。我朝前往後,都沒有退路,也沒有人在意,我的平庸隻會換來她的憎恨,讓她美夢破滅的恨。

這一圈寒暄下來,熟悉的輕蔑凝視讓我快要窒息,可我全程掛著微笑。

因為有一個膽小鬼想見我,我也想見他。

終於,這場漫長得如同煎熬的寒暄還沒有到頭的某一刻,忽然聽到不遠處開始此起彼伏的熱鬨了起來,周圍的人都陸陸續續朝著大門口看,寒暄也停了,交談也停了。

就像天光乍亮,太陽光芒萬丈的升起,所有人都會被奪走目光。

那位在跟蔣南寒暄的肥肚子老總暗自打量我的眼神也挪開了,看向了大門口,那眼裡哪裡還有輕蔑和凝視,隻有頻頻向著人群中央遙望,帶點巴結和打算。

蔣南暗自碰了碰的胳膊,微微側著低下頭對我說道:“十一妹妹

,不回頭看看?你心上人來了。”

我硬著頭皮忍了許久的堅強,仿佛在這一刻有點崩塌,忍了很久才忍住眼眶的酸意,我不能在這裡落淚,因為想見我的是個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