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可以相愛的我們/04(1 / 2)

曾將愛意寄山海 梨遲 11734 字 4個月前

九月,周嘉也去大學報道,他拍了很多大學的照片,等林薏晚自習回家登上賬號,剛好全都能看到。

他在向她分享他的人生。

而她正在高四複讀的折磨之中,由於將近一年沒有學習,很多東西都跟不上,學起來很費勁,每天晚自習回家都很沮喪。

回家的路上,周嘉也都會給她打電話,聽她苦惱又認真的講著這一天又學了什麼,自己又沒學懂什麼,等會兒回了家還得自己看看。暈頭轉向的地方,周嘉也會跟她講複習的方法,她又覺得能看到點希望。

聽著周嘉也的聲音,又覺得自己可以堅持。

一中的走讀生下晚自習的時間是九點半,她聽得到周嘉也的電話那邊還在熱鬨,她會好奇問他在做什麼。

他的生活好豐富啊。

除了第一個月在軍訓,軍訓結束以後,他跟她的印象裡的周嘉也一樣,在外麵瘋得沒邊,學校裡組織的晚會他參加,係上組織的比賽他參加,籃球賽當然少不了他,有時候他在宿舍,但也是和室友開黑打遊戲,完全不是靜得下來的性格。

他的世界熱熱鬨鬨,可他還是會抽出時間固定給她打電話。

再忙都會給她打電話。

有時候電話剛剛接通,還能聽到他周圍的同學朋友在說話,他們問周嘉也去哪兒,有熟悉他的朋友笑著回答,“周嘉也每天這個點兒都要打電話,家教嚴得很。”

“給家裡報平安?”不知情的同學在問。

“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兒呢,看不見周嘉也成天寶貝著手上戴的那根皮筋兒啊。”

“草。”同學回過味兒來了,當時就樂了,“那得了,我班上那幾個女生可以失戀了,昨晚還拜托我來問周嘉也聯係方式來著。”

周嘉也走得遠一些了,那些對話才聽得沒有那麼真切。

可是僅僅是聽到這些對話,林薏就感覺自己唇角已經上揚到快要抑製不住了,她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的那根發圈,好像才明白周嘉也為什麼說就是要看起來像女孩子戴的才好。

她坐在末班公交車上,靠窗的位置,城市入夜的燈火時而落在她的身前,她望著那些明明滅滅的光點,心跳也跟著起伏不定。

他走得遠一些了,到了個清淨點的地方,方便聽她說話,這才問她:“坐上回家的車了嗎?”

他的周圍靜下來許多,他的聲音也低沉清晰,仿佛融入沉沉夜色,讓她這一整天都精疲力儘的沮喪感在他的聲音裡慢慢融化。

“嗯,在公交車上了。”

“今天怎麼樣?”

“……有進步了,那種題型錯得少了,但是又出現了另一種不會做的題型。”

周嘉也低聲笑了一下,耐心問她,“哪種啊。”

林薏抿了抿唇,“我回家發給你。我有個問題想先問你。”

“嗯?”

“我的那個發圈還沒有壞嗎?”

他輕笑一聲,“就問這個啊?”

“嗯。”

“沒壞,哪有那麼容易壞。”

“我還有彆的。”

由於曾經提過讓他換一根沒有那麼像女孩子戴的發圈,他以為又是這茬,笑道:“你怎麼老是惦記著我的發圈?”

林薏愣住,被他的反客為主搞得有點懵,疑惑道:“那不是我的發圈嗎?”

周嘉也彎著唇角,理所當然地說:“反正以後是我的。

“……哦。”

燈光劃過手背,在她的身前落下旖旎絢爛,她望著那些光點,唇角再一次難以抑製,在上揚。

他沒察覺,仍在笑:“就問這個?”

她輕彎著笑,“嗯。”

“什

麼意思啊林薏。”

“沒意思。”

“沒意思是什麼意思。”

“就是沒意思。”

周嘉也低聲在笑,半哄半敷衍,“行,你說沒意思就沒意思。”

電話裡,聽得到身後有人叫他,問他安排,他會說句稍等,回了對方之後再回來跟她繼續通話。

放學回家的路上是一天中為數不多的可以放鬆的時間,她安靜聽著周嘉也回彆人的話,像是在偷窺他的世界,所以即使不是在跟她說話,她也好在意的聽著。

等到他回完了對方,回來問她怎麼這麼安靜。

她好奇地問著他剛剛跟彆人對話的內容,“大學也有運動會嗎?”

“有。”周嘉也笑著,“比高中有意思。”

“哦……”她隻對周嘉也要參加的事感興趣,“但我不會運動,估計隻是觀眾吧。”

“有意思的活動很多,不是隻有運動會,等你來,我帶你玩,所以你要好好學習。”說到這裡,他又說道:“但也彆太累,還是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先照顧好自己。”

林薏聽著沒忍住笑,“周嘉也,你這樣讓我感覺我有了一個爸爸媽媽。”

周嘉也嗤的一聲笑她,“什麼叫一個爸爸媽媽,爸爸和媽媽是兩個人。”

“你可以既是爸爸也既是媽媽。”

“一三五爸爸,二四六媽媽?”他說著逗她玩的話。

“那還空了一天呢,不如白天媽媽,晚上爸爸。”

過了一會兒,林薏疑惑問他:“你怎麼不說話?”

“彆了。”周嘉也低著聲說,“爸爸就不當了。”

頓了頓,補充道:“媽媽也算了。”

“下次模考是什麼時候?”他把這個話題給岔了過去。

“周一……”林薏立馬又開始垂頭喪氣,她很沮喪,“我忘了好多啊,現在每天都像女媧補天。”

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嘉也為什麼岔開了話題,說到考試就已經習慣了聽周嘉也哄她。

周嘉也嗯了一聲,“有信心補回來嗎?”

“有的,沒有也得有。”

他站在店門前的路燈下給林薏打著電話,來來往往的學生很多人都在偷偷看他,他沒在意,隻垂眸在看自己手腕上的小兔子,他唇角微彎,心臟已經柔軟得不像話,“好,到了家記得把題發給我看。”

“嗯嗯。”

到了寒假,周嘉也回了南苔,他本以為可以見麵,但是她一如既往要去帝都,跟他坦白了這件事,說很可惜,隻能暑假考完再見了。

帝都的冬天很冷,她像無數個試圖把自己埋葬般的過往一樣,把自己蒙在被子裡,躲避著世間的一切光亮。

可是昏暗裡,手機的屏幕亮著。

那裡連接著她對這個世界唯一的求救。

這也是第一次向周嘉也說起自己每年春節都要回帝都過的事,也是第一次向他透露,自己並不是有一個美好的家,包括自己高三那年休學在家養病,也是由此而來。一直沒有向他解開的心結,也借此告訴了他,她的病發並不是因他引起,而是由來已久。

說起帝都,她也坦白地講,其實她沒有資格去憎恨,因為的確是他們把她養大,雖然沒有給她愛,但是的確把她養大到十八歲,她沒有能力養活自己,所以沒法做到擺脫他們,連恨都不能名正言順。

連恨都要先恨自己無能和軟弱。

“我其實,是不是特彆不知好歹,我怎麼能要求那麼多,他們已經出了錢,把我養大到十八歲,我怎麼還能要求他們愛我,我要的是不是太多了。”她這樣問周嘉也的時候,很沮喪。

帝都的冬天很冷,在每一個仿佛被丟在淤泥一樣的冬天,她都是這樣勸

服自己。怎麼還能要求彆人愛她,彆人已經讓她活著長大了,怎麼還能要求愛。

久而久之已經說服了自己,該知足了,該滿足了,為什麼還要去渴望愛,為什麼還要貪圖親情,能活下去已經是恩賜了,讓她活著已經是他們的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