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人間雪/11(2 / 2)

曾將愛意寄山海 梨遲 17796 字 5個月前

車開到了莊園,找到下麵的停車場停車。

在下車之前,他傾身靠過來,近近地看了一眼她的眼睛,輕聲說道:“薏薏,到了。”

她環過他的脖子,他抱過她輕拍著她的後背,聲音低著哄道:“沒事,他們人都很好,而且這次不是有我在嗎。”

不是每個人對校園的回憶都充滿紀念,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回憶自己的學生時代。十幾歲正值青春的年紀,留給她的印象並不美好,哪怕那些傷害已經不再實質存在,但是隻要回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

她以為自己隻是擔心自己不夠漂亮被他昔日的同學審視,可是這一路的煎熬焦慮,真正的恐懼源頭是曾經日複一日壓在心底的潰爛。

他的手機在響,有人發信息過來問他到了沒有。

他隻是輕輕拍著她的背,在寂靜的停車場裡,無聲地安撫著她的情緒,等她平靜。

但慶幸的是,人有漫長的一生,可以有無數個幸福的機會,去治愈這些傷口。人的悲歡喜樂寫在皮麵,而靈魂上的傷痕很少有人能看見。以後的歲月,都會有周嘉也。

林薏從他的懷裡起來,他轉為握住她的手,仍然小心觀察著她的眼睛,輕聲開口:“薏薏?”

她衝他笑了一下,“我們上去吧。”

他這才握著她的手說好,下車前給她整理了一下頭發,“我的薏薏很漂亮。”

來的人很多,包間裡熱鬨,周嘉也牽著她的手推開門的時候,那群人正在起哄問他的事,催著打電話問周嘉也到底到哪兒了,怎麼還沒到。

話音剛落,有人眼尖立馬看到了推門而入的周嘉也,大聲嚎著他的名字。

一時間在場所有的視線都向他轉過來,林薏隻感覺到他的手握得很緊,無論世界怎樣喧囂動蕩,都能感覺得到他強烈又安穩的存在。

以後,都有他在。

那群人起著哄可算把大明星盼來了,要簽名的要合照的說什麼的都有,周嘉也先去跟老師打了聲招呼,坐下後那群人才開始肆無忌憚盤問他。

他們自然也看到了周嘉也一直牽著的手,嚷道:“你不打算給大家介紹介紹?”

有人開了這個頭,旁邊起哄的聲音更多了,熟的不熟的都一個勁兒往這邊看。他一直握著她的手,手指暗自很輕地撓著她的指腹,示意他的存在。

“我們剛剛還說呢,娛樂圈裡的美女那麼多,沒想到把你拿下的居然是咱們高中的人,你這什麼時候一聲不吭的就栽了啊。”

“我記得高中那會兒我們還說,估計得來個性感的大美女往你麵前一站,保準你能開竅。”

周嘉也想踹人了,“彆在我老婆麵前胡說八道。”

那群人更樂了,幾個玩得好的男生在旁邊正經地問,“到底什麼時候認識的,我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聽過?”

“高一。”

幾個人震驚道:“你高一的時候就開始了?沒看出來啊,你還搞地下,是怕被老師抓早戀啊?”

周嘉也還沒說話,馬上就有人鬨事朝著老師那邊舉手,“老趙,你管不管,周嘉也高一的時候就一聲不吭早戀了,你怎麼這都沒看出來。”

旁邊的人起哄聲不斷,他隻是低眼輕笑,在看握著的她的手,他輕輕捏著她的指尖,而後抬眸看她。

林薏早已在這場熱鬨的八卦氛圍裡臉熱到不行。

其實他的身邊一直都是這樣,他的朋友多,跟誰都能鬨,以前總是在旁邊看他跟彆人這樣打鬨玩笑。可是現在因為在他的身邊,自己也成了中心。

周圍太吵,他靠近一點跟她說:“他們幾個跟我關係比較熟,說話就這樣。”

她搖了搖頭,跟他說沒關係。

結果話音剛停,那邊聽見老師發話

了,“我怎麼沒看出來,你當我教了這麼多年白教的啊。”

幾個男生不信,“那你怎麼不逮他啊,光逮我了。”

“我不逮你逮誰,人家周嘉也比你省心,你在廁所被我抓幾次抽煙了。”

提及學生時代的舊事,一群人又樂著笑起來,添油加醋的揶揄著那些往事。

笑聲稍歇時,老師卻在這時候叫周嘉也,在他應聲後,問道:“我聽老陳說你去問過他,問他他班上有個女生為什麼開學沒有來,是她嗎?”

四周一時間靜了下來,聽了老師的問話,試圖聽到什麼更多的信息。

可是這一瞬的寂靜,林薏感覺到周嘉也握著他的手收緊。

在無數道視線裡,他回應著老師的視線,“是她。”

老師沒再說,隻是點頭笑了下。

旁邊的男生聽明白了怎麼回事,玩笑道:“老師你也真敢問,萬一不是,你讓周嘉也怎麼回答,到時候回家不得跪搓衣板。”

老師隻是樂嗬嗬道:“錯不了,他就一根筋,認的事就認到頭。”

這話一說,那群人鬼叫起來,頗為認同。

林薏在這時轉頭想看他的表情,看到他在滿堂的笑鬨聲裡低眼笑著,一臉無法反駁的沒轍。察覺到她的視線,他向她看過來,她看見那雙如同琥珀的眼睛彎著的笑意,像是揉碎在手心的星辰,柔和明亮得讓人心動。

四目相對這一刻,他眉眼仍然帶笑,他握緊她的手,全部攥在手心,永遠都不想放開。

後來同學陸陸續續來齊,也沒再一直逮著周嘉也起哄。等人聲稍微散了一些,林薏才拉了拉他的手,他俯身靠近一點聽她說話。她問道:“我高三請假的事,你是去問的我們班主任嗎?”

他目光看向她,又收回,“嗯。”

停頓片刻,他握緊她的手,“怎麼了。”

“沒有。”她搖了搖頭,手指碰到他戴著的戒指,四周喧鬨不止,可是她看著他的眼睛很安靜,“我隻是覺得,以後我們都要好好的。”

好一會兒,他才重新將目光看向她,低聲道:“好。”

莊園裡的娛樂設施很多,很多人都已經成家了,也是拖家帶口來的。起初,林薏跟他們不熟,一直都是跟著周嘉也,但是他跟這些同學也都很久沒見了,她不能總在旁邊拖著他。

後來跟他們玩得比較熟了,也就沒再跟他一塊兒,而是跟著一群女生一起去看調酒師教人調酒。

臨走前,周嘉也有點不放心的囑咐她隨時給他打電話。

頂著一群女同學揶揄的視線,林薏感覺臉在發熱,結果他挺不見外的還讓她們照顧好他老婆,惹得幾個人拖著長腔笑他。

他走後,那些女生也難免好奇問很多有關她的事。

問及她真的高一就跟周嘉也在一起了嗎,她搖頭,“沒有,是在他出道以後。”

“我就說嘛,周嘉也就不像是能藏得住的人,要是真的談了戀愛,肯定全校都得知道。”

另一個女同學也點頭應和,“老趙說得對,他就一根筋,喜歡籃球的時候就隻喜歡籃球,要是真談了哪藏得住。”

“哎林同學,我想問下,你當初是怎麼把周嘉也追到的啊?”

這問題一問,幾個女同學都特彆好奇望向她。

畢竟當初追周嘉也的人那麼多,鼎鼎有名的係花都沒成功,還有當初運動會上那檔子熱鬨的爭風吃醋,大家都知道周嘉也不好追,怎麼轉頭悄無聲息就被人給追到了。

林薏想了好一會兒,用一個玩笑的語氣說道:“可能是因為我籃球打得好吧?”

那是曾經周嘉也敷衍她的玩笑話,她說她明明一個球都沒有投進,他說怎麼沒有投進,不是投進他心裡了嗎。

幾個女同學聽了也在笑,繼續回憶起高中的事,說之前也有人投其所好,想用籃球吸引周嘉也的注意,特意下課的時候一起去打籃球。球場上難得來了個女生,長得漂亮說話好聽,球場上幾個男生都熱血沸騰,手把手教得特彆熱情。

結果周嘉也是個直男,一點都不解風情,完全沒這方麵的心思,一心隻想著打球,看著打球的人都去帶女生打球了,他乾脆自己在旁邊玩投籃,等那女生覺得無趣走了,兄弟們回來繼續打球,他又激情滿滿起來繼續打球。

林薏聽著沒忍住笑,她都能想象出來她們的描述裡他的樣子,腦子裡壓根沒有什麼漂亮女生一起打球,隻有打球儘不儘興,一起打球的兄弟們都被吸引走了注意力,他就自己玩,等兄弟們回來立馬激情繼續。

她在這裡聽她們講了好多關於他的高中的事,還有講到他高三那年學習有多努力,球也不打了,一門心思都在學習。之前有女生對他示好的時候,他還像個笨蛋直男,對誰都當普通同學,但是高三那年再有人靠近他,他居然像是開了竅一樣能讀懂心事了,跟那些討好保持界限。

直到日落快要降臨,手機震動,周嘉也給她發了信息,問她還在那裡跟她們一起嗎。

她回了個是,然後問他怎麼了。

“沒有怎麼,隻是有點想你了。”他回。

“你不是跟他們去玩了嗎?”

“現在沒有了。”

她忽然有預感,望向了窗外,日暮落下的天際塗抹著厚重的夕陽,如同一幅濃烈的畫卷,將所有的日光收束回歸地平線,在她回眸時落下大結局。

她聽見外麵的樂隊表演早已開始,唱著的歌很熟悉,可她在這裡聽不清。

她打字問:“那你在哪裡?”

果然,他說:“在樓下。”

林薏拿起自己的包,跟他的女同學們道了個彆說有點事先過去,走出了酒吧,電梯還在上麵好幾層。

她忽然有些等不及停停落落的電梯,轉頭從旁邊的樓梯向下跑去。

樓梯光線昏暗,到了出口,外麵的光線全部向她湧來。

傍晚的風從出口襲來,卷著日落的濃鬱,她看見周嘉也就站在那裡背對著她,天際所有的顏色都淪為陪襯,他的發梢在風裡輕揚,垂落在腿邊的手指上戴著戒指。

風裡傳來外麵的樂隊在唱著的歌,她忽然聽清,唱的是情字何解,怎落筆都不對。

她小步朝他跑過去,然後跳起來摟他的脖子,他怔了一下就反應過來,伸手順勢把她背起來。

她趴在他的背上開心地問:“怎麼過來了?”

他也不遮掩,“想你了。”

“才分開多久。”

“剛分開就想你了。”

“哪有你這樣黏人的。”

“不好嗎?”

她親了他的耳朵一下,“好。”

他側眸看她的這一眼在笑,他背著她慢慢朝著日落走去,附近隻有他們兩個人,風裡依稀有著傳來的縹緲的歌聲,與風共同彌漫進日落。

她摟著他的脖子,想到下午聊的那些話題,忽然問道:“如果我高中的時候就追你,能追到嗎?”

他閒閒道:“不能吧。”

“為什麼!”她忽然不服氣。

他笑,“我很難追的。”

她正要繼續不服氣的說什麼,這時又聽到他說:“難到讓薏薏沒有勇氣追我。”

她忽然就氣焰消下去了,摟著他不說話。

“你看,薏薏稍微勇敢一點以後,不是隨便就把我追到了嗎?”

好一會兒,她小聲道:“也不能叫隨便就追到了,還是有點費勁。”

聞言,他低著聲笑,“怪我,是我沒有勇氣

。”

她想從他的背上下來,他腳步停下,把她放下來,看著她繞到他的麵前仰頭看著自己,日落的顏色映進她的眼睛裡,像盈著春風的月牙灣,盛滿了讓他想要停靠下來的溫柔。

隻看一眼就能明白她的想法,就像她也總能看見他心底的柔軟。

他俯身到她麵前,她開開心心的湊上來親他,“其實我也很想你,剛剛一直在想你,很想很想你。”

他拂過她被風吹亂的發梢彆到耳後,她仰頭看他的目光裡是彌漫的夕陽,他輕聲說道:“嗯,我知道。”

那首風裡的歌還在唱。

唱的是情字何解,怎落筆都不對,我等春雷,來提醒你愛誰。

年少時春風得意馬蹄疾,恨不能將愛意說到最儘興,可是人間一趟,春風隻敢堪堪落下一筆序章。

但你說這人間山海改不了心意動蕩,春風裡,野草仍在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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