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
他看到的每一幕都是真的,他感受到的每一次愛意也是真的,所以他懷疑過,但是他推翻了自己的懷疑。
程鬱用真情詮釋了一個謊言,他按照自己的本心,做著自己早就想做的事情,認真的把林安瀾當戀人喜歡,所以林安瀾也就真的把他當成了自己的戀人。
他的孤注一擲,終究還是被自己喜歡的人,推向了勝利的路口。
林安瀾知道這不合適,這太不理智。
可是,他確實沒法討厭他。
理智告訴他,他該遠離程鬱,遠離這個欺騙他的男人。
可他的心裡,卻又總是忍不住想起他,覺得他並沒有什麼大錯。
他的一切錯誤,都源於喜歡自己,太喜歡自己。
他已經把他種在了心裡,他哪還舍得去討厭他,責備他呢。
當理智無法約束感情,心裡的不舍突破理性的藩籬,林安瀾就很清楚,程鬱變成了他這裡特殊的存在。
一個他無法用理智去對待的存在。
一個他明知道對方犯了錯,也不願意追究的存在。
程鬱孤注一擲,走向了死局,他早就知道自己這是死局,所以在他離開的時候,說“你不會再回來了”。
他那麼聰明,那麼了解自己,怎麼會不知道他做的事情是怎樣的危險與偏執。
可是林安瀾於心不忍,所以他更改了方向,在死局之外,重新給了他一條路。
他是他這場豪賭中唯一的裁判,隻有他能定程鬱的生死,當他願意給程鬱一條生路時,程鬱的死局也就迎刃而解。
林安瀾歎了口氣,他說,“所以你不用太難過,也不用害怕我恨你,我不回來是因為我沒有想好,我沒有去接你是因為那天我已經睡了,看到微信的時候都是第二天早上了。你很好,即使我最後沒有和你在一起,你也很好,我也會記得我的初戀是你。”
程鬱安靜的聽著,他沒想到林安瀾會和他說這些,他說的豁達又通透,溫柔又大方,他以為林安瀾會怪他,會恨他,可林安瀾卻想安慰他。
明明他才是被自己欺騙的人,可是他卻在安慰他。
他的安安,一直都是這世上最溫和善良的人。
他這樣子,自己怎麼可能放棄他。
“那既然不討厭我,也覺得我很好,為什麼不能和我在一起呢?”
“我們最後在一起了,不是也很好嗎?”
林安瀾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許久,他低聲道,“吃飯吧。”
他低頭喝著粥,沒再說話。
程鬱看著他,也沒再追問。
一頓飯,兩人吃的還算和諧,林安瀾吃完飯,洗了碗,這才離開了程鬱家。
程鬱想送他,可是被林安瀾拒絕了,“你好好休息吧,彆折騰了,我自己回去。”
程鬱隻好依依不舍的送他進了電梯,“你明天,還會來嗎?”
林安瀾不知道,事實上,他今天來這裡,本身也不在他的計劃之中。
如果不是謝暉突然出現說程鬱病了,如果不是他實在放心不下程鬱這突如其來的病症,他這個時候,是不會出現在這裡的。
他沒有回答。
程鬱癡癡的望著他,“不來嗎?”
“再說吧。”林安瀾無奈道。
程鬱點頭,笑了笑,“那我等你。”
他的眼睛在樓道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他盯著林安瀾,目不轉睛。
林安瀾被他看得隻覺得自己的心思無所遁形,他按了1樓,電梯門緩緩關上,林安瀾低著頭,不自覺吐出了一口氣。
程鬱看著電梯開始往下走,這才默默不舍的轉身回了房。
他坐在沙發上,想著剛剛發生的一切,隻覺得和夢一般。
林安瀾回來了,他說他不恨他,也不討厭,他還說,他很好,他是他的初戀。
程鬱難以置信,他竟然,沒有被討厭嗎?
他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竟然,沒有被林安瀾厭惡嗎?
所以,林安瀾也是喜歡他的吧。
他們在一起的這五個月,不僅影響著他,也影響了林安瀾,蔣旭騙了他,他失望的不想再見他。
可他也騙了他,他卻主動來探望他。
他其實,也是關心自己的吧。
程鬱第一次覺得,他或許是被命運眷顧的。
他向死而生,知錯犯錯的一次死亡之旅,卻在最後,在列車到站時,意外的駛向了他想要到達的遠方。
從來都偏向蔣旭的林安瀾,第一次,在記憶完整的情況下,選擇了偏向自己,給了自己和蔣旭截然不同的結果。
他給了他一條活路,一條程鬱從未敢期盼,卻又在這五個多月每天都在期盼的活路。
他在這一刻,重拾了勇氣和信念,決定主動出擊。
他在林安瀾這裡,從來都是不氣餒,不抱怨,執著而堅定的。
林安瀾什麼都沒有給他,他也可以憑借這自己的喜歡,在這條孤獨的路上獨行八年,現在,林安瀾給了他一條活路,一次明顯的偏袒,程鬱瞬間仿似有了自己的盔甲和盾牌,拿到了這場愛情的入場券,再也沒有了顧忌。
這世上,能阻擋他的愛情的人隻有林安瀾,一旦林安瀾停下了阻攔他的腳步,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顧慮與不舍了。
程鬱緩緩笑了起來,越笑越開心。
他站起身邁步朝自己的臥室走去,他沒有吃藥,而是安靜的盯著林安瀾的那副油畫。
他親了親自己的食指與中指,然後將自己的食指和中指按在了畫中少年的臉上,“晚安,安安。”
“如果你不來看我,我就去看你。”他溫柔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林安瀾乘著夜色回了家,他進了電梯,出電梯的時候在家門口看到了等著他的蔣旭。
“你怎麼來了?”他微微有些驚訝。
“我來看看你。”蔣旭道,“我們好久沒見麵了,我想你了。”
林安瀾看著他,笑了一下,他開了門,走了進去。
蔣旭跟著他,問他,“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出去了一趟。”
“工作?”
“嗯,順道處理了一些私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