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如果幼時相遇(九)
程峰轉頭看向鬱含雙, “對不起,是我沒有做好,我對不起你。”
他溫聲說著, 但是他很清楚, 這沒有用,鬱含雙想要的不是道歉, 否則她早就該原諒他了。
果然,他看到鬱含雙冷眼看著他,沒有說話。
一如他料想的那樣。
程嘯緩聲道, “小雙, 你就看著小鬱的麵子上原諒他吧,這也是為了孩子不是嗎?小鬱代表的是什麼,你也知道不是嗎?”
鬱含雙當然知道, 如果不是知道程鬱代表的是什麼, 如果不是知道她和程峰本來就是商業聯姻, 求的是合作,不是感情,她現在, 哪裡還會繼續待在這裡。
可是越是知道, 越是悲哀。
她當年嫁給程峰的時候,沒想愛上他,然而她愛上了, 卻又如夢初醒般的發現,她愛的這個人,並不該愛。
誰會愛上一個浪子呢?
鬱含雙結婚前這樣想著,可是她卻愛上了。
太可悲了,可憐又可悲。
“我知道。”鬱含雙輕聲道, “我先回去了。”
程峰去追她,在出門後攔住了她,“你不用這樣躲著我,你按時回家吧,我明天剛好要出差,會離開一段時間的。”
他歎了口氣,他說,“小雙,你有什麼怨氣可以對我說,可以發泄出來,你彆這樣,冷戰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鬱含雙抬頭看他,許久,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她當然知道冷戰不能解決問題,可是她也沒有辦法離婚,程、鬱兩家的合作已經越來越多了,這時候離婚,對於兩家而言,都太尷尬了。
還有程鬱,她和程峰不離婚,程鬱就是兩家最尊貴的孩子,程家未來的繼承人,永遠都可以驕傲的活著;而一旦他和程峰離了婚,程鬱的身份就會變得尷尬起來,他不會繼承鬱家,也沒有辦法再去繼承程家,他與生俱來的一切,就都會消失。
他們的婚姻本就是一場利益,利益是不談感情的,利益是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的,所以,她有什麼資格,現在在這裡感情用事呢?
“我知道了。”她輕聲道。
程峰見她還是冷冷淡淡的,按住了她的肩膀。
鬱含雙沒有掙開,程峰看著她,溫柔道,“不要說知道,我當然知道你是知道的,我是希望你可以告訴我,我們怎麼能解決這件事,怎麼樣,你才會願意原諒我?”
鬱含雙覺得他這話可真是問的可笑,他要怎麼做他會不知道嗎?
他隻是不想去做罷了。
程峰是一個多麼聰明的人啊,一個多麼會撩撥女人心的人,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怎麼去真正的讓自己得到慰藉呢?
他根本就是不願意去做,所以希望她可以妥協罷了。
他看著麵前的男人溫柔的神情,第一次看到他溫柔下的冷漠與殘忍。
他有多溫柔就有多殘忍,因為他隻愛他自己。
他的所有溫柔,都隻是虛偽的麵具罷了,可憐她竟然還陷入了他的溫柔中,愛上了他。
“我不想你再和其他任何女人有牽扯。”鬱含雙直白道。
程峰愣了一下,似是有些為難。
“你做不到。”鬱含雙的聲音平靜又清冷,“所以,你問我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她拿下了程峰的手,往回走去。
程峰為難的看著她,追了幾步,卻終究還是停了下來,沒有追上去。
隻停在原地,低低的歎了一聲。
他如他所說的那樣出差去了,鬱含雙也不再故意晚回來,隻是心裡到底積了事情,所以總是難免憂慮。
鬱家哥哥問她,“你是最近遇到什麼事了嗎?怎麼感覺這麼無精打采。”
鬱含雙搖頭,和他道,“沒有。”
“是不是和程峰有關?”他看著自己的妹妹,“你沒有喜歡上他吧?”
“當然沒有。”鬱含雙輕聲道。
“那就好。”鬱家哥哥歎了口氣,“你也知道他是什麼人,所以彆對他太用心,把心思放在小鬱身上就行了。”
鬱含雙點頭,沒有說話。
聯姻前,她的父母兄長都不太同意,她卻覺得沒什麼,這樣挺好的。
那時的她三不五時的接受著來自不同家族的適齡男性的相親,她覺得煩,也不覺得自己需要和誰談情說愛在一起。
後來程峰出現,她和程峰見麵,程峰長相英俊,風度偏偏,又溫柔體貼,唯一的缺點就是花名在外。
鬱含雙卻覺得這沒什麼,她也不想談戀愛,所以享受著對方的溫柔就可以了,怎麼說也是自己喜歡的長相,又是和自己相配的家世,所以她接受了程峰想要聯姻的想法。
隻是誰曾想,婚前的她那麼清楚,婚後的她卻又糊塗了。
鬱含雙不想自己的父母兄長擔心,所以她什麼都沒說,默默的把一切都藏在了心裡。
她沒有辦法向自己的親人說這些,也不想和彆人去分享自己的感情經曆,她沉默著沉默著,心病太深,終於還是讓本就脆弱的身體愈發脆弱了。
程鬱很著急,他不明白自己的媽媽怎麼突然就病了。
鬱含雙輸著液,和他道,“沒事的,不用擔心。”
程鬱握著她的手,眼淚在眼裡打轉,鬱含雙教育他,“男孩子不能哭的,再說媽媽也沒什麼事。”
程鬱點頭,把眼淚憋了回去。
林安瀾看著,心裡難受,卻也沒敢哭出來。
鬱含雙哄了哄他們,讓他們回去了,自己睡了一會兒。
一覺醒來,她看到自己雇的私家偵探給她發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程峰摟著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二十歲左右的女生,女生打扮的很清純,楚楚動人,乖巧的依偎在程峰懷裡去親他。
很養眼的畫麵,隻可惜看得鬱含雙眼疼。
鬱含雙放下了手機,閉著眼安靜的躺在床上。
她的眼淚順著眼角流進了枕頭裡,鬱含雙想,她真的是,為什麼要喜歡他呢?
她太難受了。
她整個人都太難受了。
她不該喜歡上這樣的人的。
程峰接到程鬱的電話說他媽媽病了,希望他回來時,幾乎是連夜就趕了回來。
程鬱沒有睡,和林安瀾一起等著他,拉著他的手和他道,“媽媽咳了好久,爸爸,媽媽會沒事的吧?”
“會的。”程峰安慰他。
程鬱微微點頭,又湊近他聞了聞,輕聲道,“爸爸你的身上香香的。”
程峰的腳步頓了一下,他很快就用再自然不過的語調道,“爸爸今天噴了香水,今天談生意,所以要投其所好。”
程鬱還不懂什麼是投其所好,不過他也不在乎,他就是隨口一說,並沒有什麼其他意思。
林安瀾不動聲色的靠近聞了聞,是很淡雅的香味,他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香味有些奇怪。
直到程峰去換衣服,林安瀾才想起來,媽媽的衣服上以前好像也有過這個味道。
可是,爸爸這幾天沒有和媽媽在一起啊?
爸爸和媽媽用的是一樣的香水嗎?好像也不是,媽媽說了,男人有男人的香水,女人有女人的香水。
媽媽用的,應該是女人的吧,所以爸爸談生意的老板是個女人嗎?
可是……
林安瀾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慌,他說不上來,他如果再大一點,他就可以準確的描述他現在的心情,但是他還太小了,他對男女關係還太懵懂了,所以他隻能憑感覺覺得,這件事不能讓媽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