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氣,你是女孩子,你優先。”
因為碰著了凱瑟的手,周澤升還略微有點臉紅,他嘴角掛著掩飾不住的笑意,問她道:“你在看什麼啊?”
“我在看……”
嗆啷一聲響,一支短箭撞在了凱瑟的小腿上。
空氣瞬間安靜了,隻是那箭支絲毫沒有穿透凱瑟的小腿,反而像是敲擊在什麼堅硬的鐵器上一般,發出刺耳的鳴響。
項江明表情沉重,看了下手裡的弓。
凱瑟停下動作,抬眼看著項江明,他倒是連驚訝都沒有驚訝一下,直接仰在窗上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自以為是的家夥,你真以為這些破爛就能殺死我嗎?”
他果然是赫爾!
如果項江明沒射出這一箭,等馬車衝進黑霧裡,那可就一切都完晚了。
周苒立刻對傻掉的周澤升道:“周澤升,把馬停下。”
周澤升離車門最近,趕忙抓過韁繩使勁兒拉白馬的脖子,馬車往前滑了好幾米,最終在叢林的邊緣處險險停了下來。
周苒不著痕跡地往馬車車簾的地方挪動,然後輕輕皺眉示意項江明和周澤升準備逃,裝作語氣平靜地問赫爾:“你為什麼可以裝成她的樣子?”
“嗬,那還不簡單嗎?”
赫爾見自己的身份已經被識破,不再演什麼嬌羞少女,下巴挑起來瞬間恢複了高傲的神態,他冷笑道:“我可以偽裝成任何人,隻要我有一張合適的人皮。真可惜,之前那兩張讓醜陋的蟲子玷汙了,不過律師的這張很新鮮,我用著非常好。”
項江明身上發冷,太陽穴跳動著:“你這被詛咒的惡魔。”
赫爾卻笑:“我很喜歡你這樣說我,越恨越好,我就是惡魔,我喜歡殺戮,不幸的是,接下來你們也要死了。”
赫爾話音一落,周苒的手指張開發出信號,項江明反應很快,從馬車的車窗一躍而下,一個滾翻落在地上。
周苒和周澤升也迅速起身跳車,可車門的簾子不知何時變成了堅硬的鋼板,周苒和周澤升都沒能下來,周澤升轉身,想跳窗子,但窗子也快速地被封上了。
“千防萬防竟然還逃了一個,嗬,現在全都封死了,你們兩個死定了。”
周
苒剛剛在鋼板上撞了一下,眼前的東西有些晃,心臟快速跳動下冷汗跟著冒了出來。周澤升敲著馬車,大聲道:“你要做什麼,你要殺了我們嗎,我們已經贏了啊!”
“你們贏了又怎樣,惡魔從來不講規則,我的目的就是殺光你們這些可憐蟲!”
赫爾說著,指尖浮起了獵獵火光,他雖然不能直接碰這兩個人,但將馬車封死再放上一把火還是綽綽有餘。
“你——我和你拚了!”
周澤升憤怒地想要揍赫爾,但他的拳頭根本挨不到他的身體,有什麼天然的阻力將他們中間隔了一個屏障,看來不光是赫爾需要葡萄酒,玩家要想真的殺了他也需要葡萄酒才行。
周苒一皺眉,赫爾立刻猜到了她在想什麼,他笑道:“那位聰明的小姐,你一定想找酒汁淋在我的身上再殺我。”
周苒眉頭皺的更緊了。
赫爾大笑著:“不過我勸你彆白費力氣了,除非我的哥哥活著,隻有他才能殺死我,我隻允許他殺死我,其他人的武器對我來說不過是……”
咚的一聲響。
馬車的窗子被劈開了一條縫,項江明單手拿著銀色的彎刀,神情陰冷,用一種不屬於人類的力氣將馬車砸的震顫起來。
馬車搖晃,但赫爾隻是假惺惺地做了個害怕的樣子,隨即挑了挑眉:“你的朋友真厲害,力氣很大,不過有什麼用呢?好了,不和你們浪費時間了。”
他說完,手指一挑,兩束火苗躥起,馬車的車頂燃燒了起來,火苗像一條靈活的小蛇,扭動著身子四散躥開,不一會兒就包圍了整個車廂。
咚的又是一聲,項江明將馬車砸開了一個小洞,他額頭上的汗不比周苒的少,隨著動作落在了銀白的刀刃上,掄起手臂一下接著一下。
但彎刀再鋒利,也不過是能打開一個很小的洞,彆說讓人出來,就連一跟手指都塞不進去,項江明沒有放棄,繼續敲擊馬車,另一隻手攥住了上次那枚戒指。
項江明胳膊震的酥麻,幾乎要廢了,但他現在必須要一個能將戒指扔進去的口子。
戴上它就不會有危險了!
那是十二段獎池裡的獎品,是他從前的領隊交給他的東西,真的遇到危險的時候戴上它,會抹掉
所有關於遊戲的記憶,暫時離開遊戲。
隻不過戒指隻能暫時離開,不是能完全脫離遊戲的道具,如果能完全脫離遊戲,項江明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給周苒戴上,但規則就是這樣。
戒指的使用者總有一天還是會再次落入遊戲,會重新從一段開始挑戰,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項江明握著彎刀,眼底染上了一層血紅,心裡既著急又不是滋味——她一定不會死,但戴上可就什麼都忘了。
項江明心裡壓抑的不行,乾脆揮起手臂,放聲喊道:“不就是忘了我嗎,忘就忘吧,我記著你就行了!”
“周苒你先走,我會殺掉所有的怪物,回來接你!”
敲擊馬車的聲響掩蓋了他的聲音。
馬車上。
火苗翻騰,周澤升的腳底越來越燙,他慌張地看著周苒,周苒也緊緊抿著唇。
人在瀕死之際的思維可以說是迅速,周苒用比競賽還要快上幾倍的腦速飛快地回想著從‘凱瑟’走來一直到上車的這一段畫麵,尋找自己有沒有漏掉的線索。
他剛剛都說了什麼?
就算淋上葡萄酒也不能殺死他,除非他的哥哥,他哥哥不能見光,是一定來不了的了,可後半句說的是什麼來著?
‘我隻允許他殺死我,其他人的武器對我來說不過是……’
也就是說,他哥哥的武器可以殺死他?
“周苒!”
周苒凝神思考的同時,周澤升突然喊了一聲,他衝上來,把周苒整個人抱住了。
車頂上一條火蛇當空躥下,正衝著周苒剛剛站立的位置,火蛇嘶嘶地吐著信子,落在周澤升的肩膀上。
他替周苒擋了這一下,疼的啊地喊出聲,火苗將他的身子都包裹住了,周澤升抱緊周苒倒在馬車裡,音調十分痛苦:“周苒,周苒我保護你!你想辦法啊,快想辦法!”
周苒身子摔了一下,腦海裡劃過房間裡的一幅幅畫。
王爵少年時騎著駿馬,成人時期抱著小嬰兒笑的幸福,中年時彎下腰,背對著陽光,微笑著遞給小王子質地沉重的火.槍……
周苒突然一個激靈,大聲喊道:“槍,周澤升,把你的槍拿出來!”
周澤升:“殺不掉的,周苒你不是挺聰明的嗎,你忘了剛剛嗎,殺不掉的啊
!”
赫爾站在火中,看著垂死掙紮的兩個人挑起了嘴角。
他們在做無畏的掙紮,愚蠢的客人而已,不可能殺死他。
周苒:“少廢話,不想死就拿出你的槍!”
又是一段火苗躥上,周澤升啊的喊了一聲,從腰上抽出火.槍朝赫爾射去。
赫爾的笑容倏然一僵,胸口上多出一個血洞,他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真的能殺掉他,但身上的皮卻像被開水燙了一般浮起水泡。
惡臭的味道傳來,他身子朝後仰倒,露出了本來麵目。
赫爾四肢抽動了幾下,死了,紅色的眼睛裡滿是不可思議,周圍的火蛇瑟縮,不再蔓延。
法術消失,項江明嘩的一聲鑿開了馬車,差點劈了周澤升的腦袋。
赫爾死了。
火熄滅了。
周澤升拿著槍,被項江明的彎刀嚇了一大跳,躺在地上摁著心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項江明:“沒事吧。”
“唉,算了,我沒事。你這個人不壞,你隻是想救我,你也是好心,反正你也沒有真的砍到我,那我就原諒……”
周澤升話說到一半,感覺馬車晃了一下,他抬起頭,看見項江明大步跨上馬車,一隻手壓住周苒的後背不由分說地將她摁進懷裡,啞聲道:“沒事吧。”
周苒拍拍他的後背:“沒事了,鬆開吧。”
項江明嗯了一聲,抱得更緊了。
周澤升:“……”我他媽的應該在車底。
他們把馬車簡單清理了一下,將赫爾的屍體抬到外麵去,陰沉的天空立馬飛來了烏鴉和蟲隊,將他的身子包圍起來。
畫麵有些血腥,周苒剛偏過頭,少女的尖叫聲便從遠處響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
凱瑟剛剛被米勒王子喊去拿一些葡萄酒來。
可誰知一過來就看見了這樣的景象,英俊的少年胸口綻放著一片鮮紅,雙眼無神地睜著,披著甲殼的蟲子從他的嘴巴裡鑽出來,歡快地啃咬著他的皮膚。
她手中的酒壺脫落,暈倒在了地上。
凱瑟儘管是位少女,但歐洲人的身材比亞洲人大一號,周苒估計了一下,自己抱一定會傷到她,於是對項江明說:“去抱上她,我們出去。”
項江明的右手完全脫力,伸出左手拍
了周澤升一下:“我手壞了,去抱上她,我們出去。”
周澤升使勁兒搖頭:“我不去,我害怕,我是個膽小鬼!”誰知道她這次是不是凱瑟,會不會又變成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周苒:“你不是膽小鬼,你剛剛救了我。”
周澤升身子一滯:“你說什麼?”
周苒重複道:“我說你不是膽小鬼,是你救了我。”
周澤升揚起頭,鼻子一陣發酸,他看著周苒,最後還是嘴硬道:“我沒有救你,隻是因為你比較聰明,我怕你死了我也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