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結束,大家都站起來去屋裡拿自己的泥娃娃。
畢竟泥娃娃這東西不可控製因素太多,再加上這裡的玩家互相都不知根底,所以一定要拿在自己手裡才能安心。
項江明先進屋子去了,周苒轉身要走,白舟在後麵叫了她一聲。
白舟:“小苒。”
周苒偏頭:“嗯。”
白舟斯文地笑了一下,推推眼鏡道:“你們和陳有為結下什麼梁子了嗎?”
他笑的斯文,字裡行間卻是一種興師問罪般的警告。
周苒不會聽不出來他的意思,於是站在院子裡轉過身。她單薄的身子看起來纖弱不堪一擊,但偏偏後脊總是筆挺,一雙眸子也淡然沒有波動,讓人很難猜測她在想些什麼。
周苒問他:“為什麼這麼說?”
白舟:“小孩子不吃苦的,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周苒:“我知道。”
空氣安靜了三秒。
白舟也沒想到周苒承認的這樣大方,準備好的一番說辭全都咽回了肚子裡。他重新審視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然後彎起嘴角笑了,眼鏡從鼻梁上滑下來一點。
因為白舟和周苒兩個人並不認為菜很苦,相反品嘗到了甜味,於情於理不會觸發死亡條件,顧盼盼覺得苦,白舟就讓她吐了出來,而周苒喊陳有為嘗嘗,卻是在誘導陳有為吃下野菜。
按照陳有為精神恍惚的程度,很有可能就那麼咽了。
白舟:“那你為什麼害他?”
周苒:“我沒有害他,我隻是好奇。”
白舟:“好奇什麼,陳有為不過是新人而已,有什麼值得你好奇的地方嗎?”
周苒:“不,我好奇的是你。你明明知道陳有為在計劃著什麼,我好奇你為什麼救他。”
白舟聞言,嘴唇輕輕抿了抿。
周苒和項江明都看出來了,他和陳有為住在一起,怎麼會不知道陳有為在計劃著什麼。
周苒:“你仿佛隻對新人友好。”
白舟:“新人是弱勢群體。”
因為烏雲的緣故,光線不那麼明朗,周苒淺色的眸子散出一點幽綠色的光,她低低地問白舟:“如果新人存心要害人,你還要維護嗎?”
白舟:“不會。”
周苒:“我覺得你
會。”
雖然周苒並不知道白舟的打算,但能確定的是,白舟絕不是個什麼絕對善良的人。他幫攜新人能幫到和老玩家產生矛盾的地方,那他一定能從新人身上獲得好處的,不然他不會擔這個風險。
所以,項江明和她麵對的敵人並不單單是興不起風浪的陳有為,還有站在他身後的白舟。
白舟:“如果我會的話,你打算怎麼辦呢?”
周苒緩緩道:“不怎麼辦,但最後死的一定是你。”
白舟直接笑了,眼鏡滑下來,整個人斯文又無所畏懼。
對於小姑娘的威脅,白舟隻是覺得好笑。她威脅他?他可是通過了九段的玩家,倒要看看這個小丫頭能出拿什麼威脅他。
項江明抱著娃娃出來了,兩個人暫時結束了話題。
項江明把娃娃給周苒。
從昨晚開始,大家的娃娃歲數都沒有增長,氣氛也稍稍輕鬆了一些。
顧盼盼牽著白舟的手走在前麵,陳有為跟在兩個人後麵,項江明和周苒並肩走在最後。
項江明:“你說他會怎麼搞我,等下雨了拿把傘扣我頭上嗎?”
周苒:“應該不會。”
項江明:“那他還能怎麼樣,故意讓我輸掉晚上的遊戲?”
周苒:“我覺得,他敢這麼做,一定是知道我們不知道的觸發死亡方式。”
項江明:“唔,有道理。”
周苒:“他一定隱瞞了第一個女人的死因。”
項江明:“那就很可怕了,第一個女人是一下子增長四歲的。”
周苒嗯了一聲,道:“祠堂是他提出要去的,觸發條件大概率就藏在祠堂裡。項社長,你千萬小心。”
一行人走過濕滑的石階,下到了正中的祠堂裡。
祠堂坍塌了一半,還有一半屹立著,正中央依舊立著女媧的雕像。
項江明站在神像前,孩子氣地摸了摸女媧的蛇尾巴。
顧盼盼趕緊拉他,害怕道:“小明哥哥你彆亂動。”
項江明手撐在膝蓋上,彎下腰對顧盼盼笑嘻嘻道:“你怕蛇?這是假的,有什麼好怕的。”
顧盼盼:“……”不,我怕死。
項江明:“你來摸一摸,涼冰冰的呢。”
顧盼盼手死死背在身後,嚇得跑去了白舟身邊。
項江明的輕鬆加劇了陳
有為的緊張。
如果項江明很警惕,陳有為沒機會下手,估計還沒那麼緊張,但此時項江明笑嘻嘻的態度像是度假,陳有為蠢蠢欲動間,一顆心跳的快要飛出胸口。
周苒一邊警惕著陳有為,一邊繞到香爐邊上看了看,看見香灰之中有三根燃儘的香屁股。
大概是有人祭拜過,或許是山裡的村民,或許是路過的樵夫。她並沒有多想什麼,轉身又繞到祠堂外麵的坍塌處看了看。
這裡連年陰雨,時不時地還要下雪,坍塌部分的木頭已經被水完全浸泡,呈現一種疲軟的既視感。
她彎下腰看,突然身後傳來塔塔的腳步聲。
周苒轉身,一個來山上砍柴的農民正拿著斧子從她旁邊走過。
周苒喊了一聲叔叔。
農民停住腳,問她有什麼事。
周苒:“您知道不知道,這裡為什麼塌了。”
農民哦了一聲,回答周苒道:“下雨下雪,壓塌了。”
周苒:“下雨下雪一般是從中間開始塌,這裡塌了一個角,我想知道是為什麼。”
農民見沒糊弄過去,支吾了兩聲,對周苒道:“是水鬼做的。”
周苒:“嗯?”
農民長了個大嘴巴,倒是很樂意給外人講講他們山裡的事:“我跟你說你可能不信,這座山下的大鎮上有一個土財主。財主買了好幾個老婆,但他老婆生不出兒子,就上山來拴娃娃。”
周苒:“然後呢?”
農民繼續道:“然後就作孽唄!那財主拴回去的娃娃也都是女娃娃,他就殺了她們,扔到了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