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1 / 2)

周寅不知是被王栩嚇得還是被那突如其來一聲嚇得腳一軟向後仰去。

王栩下意識伸手抓了一把,本想扶住她手臂好讓她免於跌倒,卻錯判她後仰之勢,一把握住她肩頭。

她本就束得不牢固的長發因這乍落乍停一散而開,滿頭青絲如落九天的銀河一傾而下,落他滿臂。

叮當——

作綰發用的天水碧的玉簪自她頭上滑落,墜入積冰結霜的泥土之中。

周寅認命般閉上雙眼,眼皮因害怕而輕顫,似乎已經接受自己落入塵泥的命運。

王栩一陣恍惚,縱然他是攻略者,卻也難免因眼前美輪美奐一幕心頭大動。他手上是她裙衫的絲綢觸感,心中柔情與驚豔交相湧動。

像是察覺到自己久未落地,周寅緩緩張開雙眼,眼睫忽閃像是振翅欲飛的蝶。

王栩正巧看入她眼中,隻覺時光在此刻被凍結。她的眼像是幽深的湖,輕而易舉讓人深陷其中。

絲履與泥土摩擦的腳步聲傳來,周寅率先回神,幾乎是從王栩手上飛離,退後數步與他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

她像還未反應過來簪子掉落,但覺頭發不對勁,於是懵懂地伸手以指為梳,手指自發頂滑落至發尾,暢通無阻,這才如為掩飾慌張般低頭去尋發簪。

來人在她身後站定、彎腰、屈指撿起她沾了泥土的碧玉簪藏於掌中,而後起身三兩步到她跟前站好。

周寅遍尋不得,被人點名:“周女郎。”擊冰擲玉般的清透嗓音琅琅響起,與此時此刻的天氣一樣寒涼。

周寅抬頭起身,像是感受到眼下情形的尷尬,麵上泛起一層薔薇粉,叫道:“三皇子殿下。”

沈蘭息聽她如此稱呼眉頭下意識皺起,為什麼會變,明明年初四菩提寺行像時他們之間不是這樣。

王栩終於回神,心中依舊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卻不影響他嬉皮笑臉:“阿息,怎麼也暗地出來?”他是笑問,語氣中也帶著笑意,心裡卻沒有一星半點兒想笑。

默契的是他與周寅皆對沈蘭息方才的遠遠一問避而不談。周寅大約是因慌張忘記,王栩則是刻意想他誤會。

大家都是男人,即使遮掩,也能夠隱隱約約嗅到彼此間的相同想法。他雖不知沈蘭息與周寅間發生什麼,卻敏銳地意識到沈蘭息對她不同。雖然尚不清楚這份不同究竟是哪種不同,但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有不同的想法便已經足夠讓人警惕。

王栩的複雜心情又添上一份危機感。

沈蘭息悄悄深吸口氣,與王栩麵對麵,他難免心中有愧。畢竟王栩早早便告訴他他對周寅有意,還再三向他確定他不會對她有意。他保證得好,卻沒有恪守信用做到。

“見你不在,我擔心你出什麼事,便跟著一道出來了。”理由冠冕堂皇,說到這裡他又刻意裝作無意看周寅一眼,“抱歉,打擾你了。”

王栩眉頭上挑,照樣笑著:“原來如此,下午學琴,你知道我素來對此不感興趣,所以溜出來透透氣,倒沒想到在這裡正好遇到周女郎。”

哪有什麼正巧,所有正巧都是蓄謀已久、處心積慮罷了。過去沈蘭亭愛慕他時他便借機在玉鉤宮中安插了自己的眼線,好監視玉鉤宮內的風吹草動。今日也是周寅一出宮他便得了消息,立刻向著這裡來了。

周寅夾在二人之間微垂螓首一言不發,對眼前場景沒有什麼辦法一樣一言不發,任由二人你來我往。

她看上去總是最被動的那一個,被動地接受一切感情關係,被動地任人推著走。

沈蘭息尚在想著周寅為何一下子又對他如此冷淡,難不成是王栩在這裡的緣故?越是聰明人想法越多,他心念一瞬間便百轉千回,不知想到哪裡去了。

三人站在此處,各有自己想法。

沈蘭息緊握手中玉簪,此時已經想到莫非周寅同樣對王栩有意才刻意冷淡於他以免王栩誤會,如此一想他已經是滿口發苦。

“那實在是……很巧。”他此言並沒有其它含義,隻是隨口一道。

偏偏王栩心虛,聽什麼都像陰陽怪氣自己。他壓下眼睫笑道:“是很有緣,是吧,周女郎?”

周寅沒作聲,低聲道了一句:“謝謝。”

王栩不解:“什麼?”

周寅這才怯生生地抬頭看他:“剛剛,多謝。”她語聲婉轉,輕聲呢喃。

王栩被她這句話瞬間勾起適才她長發傾瀉的一幕,不由微微出神。

沈蘭息矛盾極了,明明王栩在此他該極力與周寅撇清關係,偏偏身體裡又像是有另一個他,嘶吼著讓她與周寅接近。

他闔了闔眼,玉簪帶來的涼意使他清醒了些。他終於記起自己還拿著她的發簪,心中萌生出一股竊喜,麵上保持鎮定,平靜抬眼看向周寅,伸手向她掌心平攤,帶著泥的玉簪躺在他掌心。

周寅不由看他,四目相對,她的目光沾之即離,似在躲避什麼。沈蘭息向來冷情冷性,難得被她的逃避態度惹惱,想抓著她問個明白,好在理智尚在他沒有做出過分激動,但心中像有把無法熄滅的火在燒。

“多謝。”周寅向他行禮道謝,側過臉不看他,抬手去拿他掌中玉簪。

沈蘭息難得沒風度地五指並攏合起,不讓她拿。

王栩觀他此舉輕輕揚眉,似笑非笑地直看向沈蘭息,這動作實在是像極了逗弄,實在是司馬昭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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