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很好,多謝你。”沈蘭亭擔心被人撞見,並未敢多與秦貴妃多說兩句,但隻這幾句話便足以讓她回味好一陣子。
母妃在後妃中算過得不錯的,但她仍覺得母妃並不快樂。若是,若能將母妃從這種處境中脫身該多好。
“謝我什麼?”周寅輕輕笑,眼睫眨動間日光落在她蝶翼般眼睫下的星河似的眼底,“你開心就好。”
沈蘭亭便笑起來:“我很開心。”
上方皇上已將聖旨過目,確定無誤後大太監又捧著聖旨去加蓋玉璽。
一來一去又過去半晌時間,日影漸移,夕陽西沉。眾人已坐在昭陽殿中半日,聰明人早就借著更衣的機會出去透了好幾次氣。看此架勢,晚膳也是要在昭陽殿中用。
皇上說壽誕浪費並非空穴來風,每辦一次壽宴的的確確要耗費不少財力,畢竟要大宴三日。索性大雍如今雖然有走下坡路之勢,但尚算得上昌盛,辦壽宴雖然傷財,卻還辦得起。待國家真到衰敗之期,便是連陛下壽宴也辦不起了。
大太監終於捧了加蓋玉璽的聖旨來,由陛下再次過目確認無誤後便自階上而下預備宣讀。
昭陽殿眾人整齊劃一跪下接旨。
大太監便念起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昭陽殿大比,太子沈蘭玨,伴讀林詩蘊潔己自修,才優經世,奮跡於前,授爾等為此次魁首,獎黃金百兩,珍珠十斛,欽此。”
“兒臣領旨。”
“民女領旨。”
眾人齊叩首。
聖旨隻有一張,大太監猶豫也沒猶豫,直接將聖旨交予太子,眾人這才起身。
林詩蘊沒拿著聖旨也沒有半分氣惱,心平氣和地站起。
後宮嬪妃公主們總算知道誰是林女郎,終於靈動了些,紛紛看過來,大膽活潑些的還會遠遠道一聲“恭喜”。
林詩蘊雖然愛冷臉,但對於旁人的善意還是不會不管不顧不聞不問,凡是有向她道喜的她一旦聽到聲音便會看向聲源輕輕點頭以示感謝。
她這樣不冷不熱的反應不知引起嬪妃們的什麼興趣,讓眾人一下子熱情起來,高聲對她道喜,隻想讓她扭過頭多看她們一眼。
倒也很好理解,林詩蘊能與太子齊名在她們眼中實在是很厲害的人。一個女子竟然能寫出這樣的文章,還能如此在昭陽殿上大放異彩,真是讓人佩服極了。
而林詩蘊此舉更是讓她們隱隱意識到原來女子是可以不被宮闈束縛,同樣可以寫文章,勝過男子。
她們想自己這輩子大約隻能幽居深宮終老,但林詩蘊還有希望越來越好,所以將自己朦朧的希望寄托在林詩蘊身上。
林詩蘊是她們心中的希望,也是她們想要成為的。
“好熱情啊!”談漪漪感歎不已,左顧右盼。
“都是恭喜她的,可讓她長臉了。”許清如撇撇嘴道,暗自決定下次自己也要寫出好文章來,至少要勝過這次的自己。
沈蘭亭觸景生情,心中有些難過:“若是人人都能入太苑進學便好了。”她說完就覺得自己是癡心妄想。她能進太苑有伴讀已經是優待,是破例,皇上怎會為人人破例。
她抬起頭便看到秦貴妃含笑看著她而不是林詩蘊。
在秦貴妃這樣的母親眼中,無論旁人再如何出彩,她都覺得自己女兒是最為優秀的。
今日在左偏殿中秦貴妃還特意誇她文章寫得好,很讓人驕傲。
沈蘭亭當時便想隻是為了母妃也想再多學一些。
周寅安慰她似的說:“我們都能進學,她們也能的。總有一日,她們一定能的。”她語調奇妙,有著讓人不得不相信的魔力。
沈蘭亭勉強笑笑打起精神,隻當周寅這是拙劣的安慰,喃喃道:“或許會有這麼一日。”她說罷又覺得如此自苦並不像她自己,且林詩蘊當上魁首是好事,她這樣唉聲歎氣實在好沒意思,於是甩了甩頭振作起來。
一道屏風之隔,另一側則是交口恭喜起太子。
沈蘭玨沉穩坐在原處隻是微笑,很有堪當大任之風。他手握聖旨想的不是其它,而是在想一會兒宴後或許可以借交聖旨給林女郎從而與周寅見上一麵。這一段時間他為了父皇壽誕頗忙,很少與周女郎見麵,上次見麵是帶著異族王子到躬行樓去正好與她偶遇。
他想自己與周女郎是很有緣的。
吃席也頗能折磨人,譬如參加這樣白天坐到黑的宴席也是一種考驗。
宮人們進殿來添晚食,一派觥籌交錯間皇上開口:“明日便去百獸園看看汗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