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同樣好整以暇地看向王栩,儘量將自己看熱鬨的神情變得柔和無害,看王栩能為周寅做到哪一步。
事實上他不大相信王栩會為了周寅向崔驁下跪,雖然在現實中下跪與否並沒有什麼特殊含義,但經遊戲背景日日夜夜耳濡目染,“男兒膝下有黃金”七個字已經深深刻入他們腦海中。他們如今與遊戲當中的人類無異,既將男性放在在上的位置,也不可能輕而易舉跪下。
何況王栩為周寅向崔驁下跪求的是什麼?不過是為了進一步攻略周寅,讓她看到自己的真心。然而現在他即使對著崔驁下跪,就算崔驁痛快過後同意,傳達到周寅那裡時的衝擊力總不比親眼看到來的衝擊力要大。簡而言之,就是向崔驁下跪換他一個承諾實在是不劃算,太不劃算。
然而。
王栩隻盯著崔驁問了一句:“此話當真?”
“當真。”崔驁語氣並不怎麼嚴肅,聽起來也並不如何能夠讓人當真。
“記住你的話。”王栩說了這麼一句,神情冷極謂左右道,“扶我起來。”
他腦海中的係統語無倫次起來:“王栩,你,你三思啊,你真要向崔驁下跪嗎?”
王栩不言不語,什麼也沒說,伸出手由左右內侍扶著起身。
崔驁眉頭緊皺看他動作,嘴唇抿得死緊。
司月同樣看向王栩,在他被二人扶著站起來那一刻時他終於開口,溫和打斷:“王二郎君,不必如此吧?”他不知為何並不想讓王栩做成此事,縱然王栩與他並無瓜葛,他也不是因為心疼王栩才製止,是直覺。直覺告訴他不要讓王栩辦成此事。
王栩冷瞥司月一眼,對他沒什麼好臉色。他本就在受傷之後沒再去過太苑,自然不曾與他當過同窗。且就算他與司月當過同窗,二者之間也不會有什麼交情。他們既是競爭對手,同時司月帶來的馬還是害他斷腿受苦的罪魁禍首,他哪裡能聽他的話。
見王栩不理會,司月也就閉了嘴,不再自討沒趣。
司月點到為止,見王栩鐵了心地要向崔驁下跪,勸不住也就不勸了。換做是他,他絕不可能向陌生人下跪。
“司月,他真會跪麼?”在司月係統的心中司月無所不能,且看司月這麼久布置謀劃了多少便足以讓它心驚膽顫。它對司月堪稱臣服,但有一點它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司月的。
那是所有係統的秘密,便是與宿主一同毀滅在世上也絕不能泄露。相比於對宿主的忠誠,他們更忠於此事,且是絕對忠誠。
為成大事,至死不渝。
“不知道,或許會吧。”司月臉上不顯,心中卻對王栩的這種做法嗤之以鼻。縱然是為了攻略旁人,也斷不可折辱自己的尊嚴。換句話說,他覺得王栩為了攻略周寅還真豁得出去。到這時候他依舊覺得王栩願意向崔驁下跪是為了攻略周寅,他想都沒想過有一種可能是王栩真的喜歡上了周寅。
“他可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係統看著王栩在戰戰兢兢的內侍們快來攙扶之下緩緩向下跪的模樣忍不住道。
“是呢。”司月靜靜看著王栩的動作帶了些陰陽怪氣道。
然而現在正殿之中最不平靜的既不是目睹一切勸阻未果的司月,也不是麵沉似水正在下跪的王栩,而是將要受王栩一拜的崔驁。
崔驁看到王栩要向他下跪反而沒有平日裡盛氣淩人的奚落之情,甚至心口生出一陣賽過一陣的焦躁出來。
王栩要是無端向他下跪他自然是高興還來不及,但他為了周寅向自己下跪,襯得他像什麼?是他要傷害周寅麼?
崔驁手指越攥越緊,直要將捆在手指上的繃帶掙開。
“夠了!”王栩將要雙膝觸地的那一刻崔驁突然開口叫停。
房中所有人一愣,緊接著內侍們先鬆了一口氣,好在小將軍還沒有胡鬨到底,沒真叫王二郎君跪下,不然場麵未免太過難看。
攙扶著王栩的兩個內侍被崔驁這麼一嚇手上險些鬆勁兒,直要將王栩摔在地上,索性人到最後一刻手還是穩的,沒讓王栩真完完全全跪下去。
王栩卻顧不上心驚肉跳,而是目光愈發森冷地看著崔驁:“你耍我?”
崔驁並非有意耍他,但做出來的事的確是耍了他的,因此他也爽快承認:“沒錯,我是耍了你又怎樣?”
王栩不言不語,重新站立。
崔驁腦中的係統聽著崔驁一言一語微微有些頭疼,旁人不知道崔驁的性子它卻十分清楚,崔驁並非有意,但做了錯事也是真的。隻不過他這樣不愛解釋的性子實在很能給自己樹敵,譬如它可以保證王栩此時此刻一定是恨極了崔驁。
崔驁下了命令後反而更加著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惱怒些什麼,隻是心中火氣不降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