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蘭息一怔,一時半會兒沒太反應過來她的話是什麼意思,但他聽懂了她語氣中的好意,所以遲鈍地看向她。
周寅輕柔道:“你肯同我說你的心裡話我很開心,我不希望你懂事,你這樣就很好。”
沈蘭息終於明白她話中含義,臉一下子通紅。
周寅兀自開口:“你不要不開心,以後我多來看你,好不好。”
沈蘭息越發覺得是自己不懂事,不由愧疚起來。明明是他自己自苦,害得周寅還要重新哄他為他想辦法。
“抱歉……”沈蘭息不由開口,眼中充滿歉意。
反倒是周寅驚訝極了,眼睫不由輕輕扇動:“為什麼道歉?”
沈蘭息灰心道:“覺得我……”他本來想說覺得他太不懂事,話到嘴邊又想起周寅說他不懂事也是挺好的,於是改口。
“太讓你費心費力。”無論是對他還是對王栩,周寅都是儘力周全,讓每個人都開心的。她如此遷就,讓他覺得自己實在很不是東西。
“沒關係的。”周寅輕聲道,像是習慣了用輕描淡寫的態度掩蓋一切麻煩,從任何角度看來她永遠都是貼心至極,完美無缺的。
聽到周寅說“沒關係”,沈蘭息不由心中一堵,為她感到不值。又想到她大部分麻煩也算是由他帶來,心中便更加難受了。
是他不好。
周寅噙著笑看他,渾不在意的:“怎麼還不高興啊?”
理由他怎麼能說出口?
所以沈蘭息勉強笑笑:“沒有不開心了。”隻是怪罪自己。
周寅這時候騙又如同讀不懂他的心事一樣,隻當他是真的沒有不開心了,與他並肩而立:“那就好。不請我進去坐坐嗎?”她眨眨眼看他,似乎在努力逗他開心一樣。
沈蘭息倒是見她太過開心從而忘了這回事,當即道:“隨我來。”
周寅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長發隨著她行走在腰後微漾,似是閒話家常般開口:“這些日子倒是很忙,你呢?”
周寅主動與他搭話,他便開心不已,連說著最尋常的話裡語氣都帶了雀躍:“我還好。”
周寅聽了不由輕輕笑笑,柔聲細語:“你好像很喜歡說還好。”
沈蘭息聞言不由也笑:“還好。”他刻意這麼說,想要逗她開心。
周寅果真笑起來,天真爛漫道:“你看,你又說還好。”
她一笑春風化雨般化解了方才的愁緒,讓沈蘭息放鬆許多。他並不會說什麼花言巧語,隻好用笨拙的方式逗她開心。
還好她的確是個很好哄的小姑娘,他最笨拙的哄勸都能博她一笑。
有時候沈蘭息又想這是不是她的遷就?他不得而知。她太會遷就人,便是喜怒哀樂都能夠用來遷就的。
沈蘭息同樣絞儘腦汁主動開口和她多說些話,他平日裡並不是一個需要找話題的人,所以在這方麵能力有些欠缺。
但世上無難事。
“最近似乎是你們春暉堂中的許女郎的生辰?”他對此事有些印象,又看平日裡周寅與每個女孩子相處得都很好,於是找了這麼個話說。
“是呢。”說到許清如的生辰,周寅明顯有了談興,讓沈蘭息慶幸自己找了這麼個話題。她興致勃勃地同他說起許家生辰宴上發生的一切,譬如許尚書突然瘋了,而瘋了多年的許夫人卻病好了等等。
沈蘭息一開始隻是愛聽她說話,想聽她多說些話,聽著聽著倒是被她講故事講得繪聲繪色吸引了去。
許家的事的確有趣,沈蘭息聽得不由入神。
周寅講完後好奇地瞧著他問:“怎麼樣?”
沈蘭息中肯評價:“很跌宕起伏。”無論是瘋了多年的許夫人病愈還是許尚書突然發瘋都是很盤根錯節跌宕起伏的事情。
且許夫人的痊愈正好對應了許尚書的瘋癲,不得不說是讓人很耐人尋味的事情。
兩者還是同時發生。不得不讓人多想。怎麼就那麼巧?偏偏許夫人痊愈時許大人又瘋了?
沈蘭息自然察覺反常,但這些背後的事情如何與他沒有多大關係,所以他至多也隻是有些好奇,更不會指出其中的反常之處與周寅多說,再讓她多想反而不好。
她該是一直天真單純的。
“許夫人還說她是夢到觀音大士,被觀音大士點化了瘋病才好的。明淨,你信不信?”
沈蘭息滿腦子都是被她叫了一聲明淨,哪裡答得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