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保險公司?”白向墨有些懵。
原來這麼早就有賣保險的了?
“張先生在我們公司為自己和家人以及名下的固定資產購買了保險,如果證實張小姐是被人所殺,我們公司將會根據合同進行理賠。”
白向墨了然,他對保險理賠並不陌生。
保險公司在進行理賠時,有時候確實需要跟公安機關打交道,但是並沒有權利介入到案件調查中來。
“你們保險公司有這麼大的權力,還能介入警察工作?”
白向墨想起剛才王探長的罵罵咧咧,他口中的‘亂七八糟的人’不會就是保險公司吧?
“涉及的賠償金額巨大,我們公司自然會比較小心。”齊銘理所當然地說,“曾經就出現過當事人和辦案警察互相勾結騙保的先例。”
“你們的調查結果能夠作為證據嗎?”
“當然。”齊銘非常肯定,“本人兼任法租界中央巡捕房探案顧問,在公共租界、華界雖然沒有明確職位,但是也擁有名譽顧問的稱號,時常協助警方辦案。”
在保險公司任職還得兼任私人偵探,也是夠忙的。
也由此可見,這家保險公司實力很強大。
“你這麼厲害,不能直接把我帶出去嗎?檢驗完畢後直接把我送回來就行。”
白向墨要是能拿出五百大洋,也就不會被打得魂都飛了,變成了現在的白向墨。
齊銘微微壓低身體,輕輕拍了拍白向墨沒受傷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聲說:
“擋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警察局也需要創收。”
說是保釋金,實際上是買路錢,是絕不會退回去的。
“我協助你們找到凶手,也不能寬容嗎?”
“我可以先為你墊付,隻收你五分利。”齊銘笑得溫和,“要知道不管凶手是誰,對我們公司的理賠影響都不大。可對於你來說,差彆可就巨大了。”
萬惡的資本家,不管什麼時候都不忘賺錢,五分利的高利貸還一副你占了便宜的樣子!
白向墨心中默默吐槽。
“如果凶手是張先生呢?”
齊銘斂起笑容,目光犀利。
白向墨以為齊銘覺得自己為了脫罪胡亂攀咬,解釋道:
“我隻是大膽假設,在案子查清楚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在凶殺案中,女性受害者被親密伴侶和家庭成員殺害的比例非常高。”
“確實如此。”
齊銘並未反駁,目光深沉。
“在諸多人身保險騙保案中,很多受害者為女性,向她們揮舞屠刀的往往是家人和伴侶。”
兩人沉默,氣氛變得沉重。
人身保險原本是為了讓人在遇到意外的時候,能夠得到一點金錢上的幫助,沒想到竟然有人借此殺人斂財,麵對的還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保險理賠時,非親屬和伴侶是沒有資格成為受益人的。
好一會白向墨才開口:“據我所知,張先生和張同學的關係一直爭吵不斷,關係很僵。”
“你說張先生跟張小姐的關係不太好?”齊銘笑了。
“整個上海灘的人都知道張先生隻有這麼一個女兒,一直非常的寵愛。為了張小姐,他喪偶之後沒有再娶,連個妾室都沒有。”
“張先生確實很寵愛張同學,但是張先生太過霸道封建,不尊重張同學的意誌,是嚴厲的封建家長。而張同學是進步的現代女性,他們的思想是衝突的。張同學尤其厭憎自己連基本的婚姻自由都沒有,一直為獲得自由而努力。”
齊銘掃了白向墨一眼:“你是怎麼認識張小姐的?你們並不是一個學校的,校區距離也很遠。”
“我們是參加聯誼會認識的,她從前很活躍-。後來據說她的父親不允許她這樣拋頭露麵,也就很少參加學生私下的活動了。”
張書寧就讀於女校,而包括聖約翰大學在內的很多非女子學校,並沒有招收女生。
很多男女學校學生私下會有聯誼,很多人就是通過這樣的方式認識異性的。
如果彼此有好感,往往會以書信的方式進行交往聯係。
曾經的白向墨也曾給張書寧寫過信,但是並沒有得到回複。
“她有關係比較親近的人嗎?”齊銘頓了頓,“我指的是男性。”
“據我所知並沒有,她很漂亮大方,對人也很友善,但是一直和男生保持距離,並沒有和哪個男生走得特彆近。很多人都喜歡她關注她,所以如果她有喜歡的人,是很難瞞得住的。”
曾經的白向墨雖然被拒絕,但是並沒有太過傷心。
喜歡張書寧的人很多,美好的女子都令人向往,他並不是唯一一個被拒絕的。
曾經的白向墨自覺條件很一般,表白也隻是為了不讓自己留有遺憾,其實並不覺得這樣的女孩子會看上他。
白向墨腦子裡閃過一些從前記憶:“不過……”
“什麼?”
白向墨頓了頓:“沒什麼。”
“彆磨蹭。”
白向墨搖搖頭:“隻是沒有任何證據的猜測,不足以說道。”
“說。”齊銘語氣冷冷的。
“我覺得她很可能有喜歡的人。”
“為什麼這麼說?”
“直覺。”
齊銘挑眉。
白向墨無奈,這些是曾經的白向墨地推測,毫無道理和依據,就是——感覺。
從小帶大就沒有怦然心動過的白向墨,完全無法理解這種敏感和敏銳。
哪怕繼承了原身的記憶,也難以理解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
遠遠看一個人就感到開心和滿足,人都看不清就能感受到她的變化。
白向墨覺得,這些簡直就是玄學,和他一切靠證據說話的思維方式完全不同。
齊銘並沒有追問,而是說:
“張先生已經為張小姐尋覓好了良婿,而且已經在商議訂婚的日期,預計在張小姐畢業之後正式舉行婚禮。”
白向墨詫異:“這件事我並沒有聽說過。”
“那個男人現在還在國外,過幾天才會回到上海。事情沒有定下,所以並沒有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