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澤一愣,連忙道,“他、他去醫院體檢了,大概過一兩個小時就回來了……你有急事的話,我讓舒姨給醫院通電話催一催。”
一旁發愣的舒姨也連忙點頭跑開了,他頓了頓,又忍不住道,“你今天真的是來找——”說到一半,他也意識到這句話似乎不太合適,立刻閉了嘴,可他這樣欲言又止的話反而給兩人的關係增添了更多的想象空間。
原本官方客套其樂融融的氛圍,隨著他的這句話,漸漸又往著詭異的深淵滑落。唐菀和白茜羽在此時也下意識對視一眼,彼此都有些無言……
幸好在場的除了唐菀之外,還有段凱文知道傅少澤與虞夢婉的過往,此時見勢不妙,一個箭步衝上前去,“那個,哎呀,我們好久沒見麵了,一定要好好喝一杯哈哈哈哈……”
於是便打著哈哈拉著白茜羽往旁邊走,一邊走一邊快速小聲地說,“虞小姐啊,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木已成舟你還能怎麼樣呢且讓這段往事隨風過去……”
等走到人群堆裡,他立刻又揚起陽光燦爛的笑臉,“哈哈哈哈,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小姐呢,是我的好朋友,來來來,大家喝酒喝酒……”
白茜羽手裡被塞了杯酒,這個時候自然也不會落彆人的麵子,也跟著配合地舉杯喝酒,接下來,也從善如流地跟著點點頭說說笑笑,表情也沒有什麼勉強的樣子,讓懷揣著各種猜測的來賓們倒也暗自嘀咕,莫非真的隻是什麼普通朋友麼?看起來的確不像是來找茬的啊。
那邊樂隊繼續奏樂,年輕人們有的去舞池跳舞,有的三三兩兩地與鄰近的相熟的攀談,漸漸回歸到先前那種熱鬨的氣氛。
這段時間裡,段凱文一直小心地留意著白茜羽的表情,哪怕腦中已經有苦情的戲碼先入為主,但見白茜羽與旁人談笑風生的模樣,也不得不做出這位虞小姐似乎真的是抱著很隨和的心情過來道喜的判斷。
真是一位大度的奇女子啊……他心裡暗自點頭,又不由看看那邊目光總是時不時往這邊瞟的傅少澤,暗自搖頭。
要不怎麼說人性本賤呢,之前人家姑娘跟你好的時候,你偏不要,這會兒對你不冷不熱了,卻偏偏上趕著玩“舊情難了”這一套了……該!他腹誹完自己的好友,看著白茜羽,真是越看越讚歎。
他是見過剛到上海沒多久的虞夢婉的,兩截穿衣三綹梳頭的模樣至今他都沒忘,可是看看如今,脫胎換骨一般的改變,談吐也落落大方,完全看不出舊式婦女的影子了——如果拋開家世背景平心而論的話,那容貌氣質甚至壓過唐菀一頭。
這不,沒一會兒功夫,他們這堆好幾個公子哥兒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而在他們得知這位自稱“白茜羽”的小姐是在沙遜太太的沙龍中認識的唐菀時,目光便愈發灼熱了起來。
“白小姐和傅少是怎麼認識的?”有人刻意將話題往她身上引,倒不是出於彆的目的,隻是純粹想找個話題而已。
“小時候的同鄉,不是太熟。”白茜羽淡淡地說道。
“啊,也是直隸人嗎?小姐的口音完全聽不出呢。”
白茜羽笑了笑,沒說話,旁邊有人接道:“哎,既然如此,那你肯定知道以前傅少澤訂的那門娃娃親了?你見過那個女的沒有啊?”
白茜羽搖了搖頭,“倒是沒有見過。”
段凱文額頭汗下,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這個話題便立刻被好事者們展開了,“那個啊,我也聽說啦……”
“聽說人家追到上海來要完婚,然後被退回去了呢……”
“啊?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啦,凱文,你上次不說你見過嘛!”有人撞了撞他的胳膊,“就是你說的那個,又土又傻的那個……叫什麼來著……是不是姓於啊?”
段凱文僵硬地扭過脖子,看著一旁白茜羽似笑非笑看著他的表情,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還沒等他想轍補救,又有人笑嘻嘻地說,“哎,白小姐,說出來不怕你笑話,剛才你沒進來的時候,我還猜會不會就是那個被退了婚的舊式婦女過來大鬨一場呢!”
“哈哈,你腦子壞掉了吧,怎麼可能!”有青年誇張地大笑,“白小姐這麼漂亮,這麼有氣質,怎麼可能會是那種鄉下女人比得了的嘛!”
見話題越說越不對勁,段凱文終於找到機會連忙打岔,“啊……屋子裡好像有點悶啊,哈哈哈……來,喝酒喝酒,大家多喝點啊!”
這番話顯然有些生硬,白茜羽笑眯眯地瞟了他一眼,朝他舉了舉杯,他連忙仰脖把杯中的酒全乾了。
於是話題被稀裡糊塗地扯了過去,白茜羽也沒有任何要生氣發作的跡象,段凱文心驚膽戰地擦了擦汗,終於等一群人去跳舞的時候,找到機會單獨和她說話。
“那個,對不起啊!”他四下看看,緊張地說,“我不是故意在背後說你壞話的,我想開傅少澤的玩笑嘛……”
“段少爺,你在說什麼呢?”白茜羽端著酒杯,看到舒姨匆匆地朝她這邊走過來了,於是漫不經心地道,“虞小姐的未婚夫,和我白茜羽又有什麼關係?”
舒姨目光難言地看了她一眼,低聲說道:“老爺剛回來,在書房等你。”
“失陪。”白茜羽朝段凱文微微一笑,然後跟著舒姨一道離開了。
而那邊的段凱文望著她的背影,嘴巴久久無法合攏。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裡很多覺得接下來會是狗血的展開,但顯然這節奏遠遠還沒到**上演的時候,我憋著大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