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平安夜(2)(1 / 2)

彆愛我沒結果 夏淺夢 5815 字 6個月前

()夜晚時分,雨雪紛飛。

今夜的月光很美,很明亮,雪片在月光中像是晶瑩的碎屑,風聲淒切。

白茜羽坐在那張木板床上,裹著破棉被沉思。

她有些冷,有些狼狽,臉可能腫了,嘴角破了,頭發可能也很亂,不太記得哪裡被暴揍過,總之渾身上下都有點疼。

她再次回到了這間一開始她蘇醒時所處的地下室,沒有茶,也沒有華麗的和服,這地方冰冷,黑暗,潮濕,符合一個俘虜的待遇,隻是為了確保不讓她凍死,還給了她一床破棉被。

可白茜羽還是快要被凍死了。

這個事實讓她有些憤怒,這群家夥自從知道了她是上海站的特工後,完全高估了她吃苦耐勞的本領,根本不給她喊一聲“彆打了我招了”或是“好漢饒命”的機會,直接給她拖下去一頓帝國主義的鐵拳招呼,甚至她好幾次想找機會求饒都痛得沒能說出口……然後,她就被丟回了這間房間裡。

鬆井大概以為她是什麼鐵骨錚錚的人物,招供是不可能招供的,區區的皮肉之苦或是饑寒交迫對於這種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士也不算什麼,還擺出一副“我有的是耐心陪你慢慢耗”的態度,這是白茜羽最氣的——您倒是從哪看出來我能挺過來的?

事實上,白茜羽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嬌生慣養的多,她的毛病一大堆。

不是特彆怕痛,但是怕留疤,影響容貌外觀;不是特彆怕黑怕孤單,但是怕冷,怕睡不著;不是特彆怕挨餓,但是手邊得經常有帶味道——最好是甜味的水,白開水是絕對不喝的。

這堆被蜜罐生活慣出來的壞毛病被她帶到了這個時代,她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直到此時,這些弱點被精準命中,各個擊沉。

她可憐地抱著自己的腿縮成一團,撫摸著自己嘴角的傷口,想起那個溫暖柔軟的大床,想起壁爐裡讓人困倦的火光,想起聖誕節大餐,不由悲從中來。

她能猜到鬆井次郎對自己的“處置”,他還有兩三天就要回國了,這幾天先熬熬她,至少是磨磨性子,最後臨走之前再想辦法炮製她……可能把她丟到黃浦江裡,也可能隨便找個樓扔下去,不值得他去花太多的功夫。

上海站對於普通人而言是一個神秘而威名赫赫的存在,但對於鬆井這樣的人而言,則是冤家路窄的老對手,互相都不陌生,也並不稀奇。這個身份隻是讓鬆井覺得有些新鮮,比起歌女或是影星有意思,但歸根結底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

他沒有逼問情報,對於這個“夜鶯”,似乎也並沒有存著什麼拷問情報的心思,隻是想玩樂一番便殺掉。其中的原因,大概是他根本不缺少來自上海站內部的情報來源。

白茜羽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自己身份的,她也不想去想。在她上輩子看過的各種影視作品中,那些深入虎穴以身犯險的孤膽英雄,通常都能臨場操作秀上一把,但被抓到的女特務則往往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所以這個時候她反而不太想思考接下來的對策了,都到這地步了,還能咋滴——要想活著出去,除了手撕鬼子褲襠掏雷之外也不做他想了,不如光棍一點兒,想想彆的。

在逼仄環境中一個人漫長的寂靜時光,頭頂的小窗中風雪呼嘯,柳絮般的雪片漫天飄飛,月光如霜,如果忽略掉一點血實際的情況,其實是個很寧靜的時刻。

這樣的環境會讓人有煢煢孑立形單影隻之感,結合她此時的處境,更像是死神即將到來時的信號,於是白茜羽不可免俗地開始回憶人生,轉著自己的走馬燈。

她是父母寵愛的公主,她是許多人眼中的白富美,在“女兒要富養”的觀念下茁壯成長的任性少女,喜歡旅遊,喜歡時尚,有一櫃子定製著自己名字的名牌包,高跟鞋多得蜈蚣也穿不完,喜歡喝最烈的酒,開最快的車,日最野的……

她是深受家族氛圍熏陶的商業能手,她是擁有國外名校多個學位的上進青年,她是一個獨自生活也能樂觀開朗的……新時代自強單身女性。

然而她也是一個敢於接受謝南湘邀請的瘋子,一個不甘認命順應時代的穿越者,有時她自己都忘了,她還殺過人。

在那遙遠的上輩子,一個暴雨中的黑暗房間,九歲的她,用隨手摸到的餐刀,紮死了一個試圖用“叔叔”的身份把她壓在身下的遠房親戚——她能在華懋飯店鎮定地麵對追殺,最後從容開槍的原因,自然不是因為曾經考過槍證而已。

後來父母為她擺平了這件事的後續風波,讓年幼的她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也試圖讓她忘記那個夜晚發生過的一切。事實上,她的確也很久很久沒有想起了。

冰冷的房間中,白茜羽抬頭看著紛舞的雪花,想著聖誕,平安夜,以及那天在車上的電台,和某個人一起聽到的那首歌曲。

“whenyouwishuponastar……”她哼了一句,沒有繼續哼下去了。

她從不許願。

……

平安夜。

任何的節日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給這座城市的人們帶來狂歡和玩樂的借口,給商家帶來新的促銷口號,給此時麻痹著、沉淪著的人們一點點精神上的鴉片,哪怕隻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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