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天(1 / 2)

彆愛我沒結果 夏淺夢 7427 字 6個月前

入夜。

熟悉的臥室中,行李箱攤在地上,一隻纖細的手從裡頭取出一個物件來,拋給一旁坐在沙發上盯著報紙發呆的男人。

顧時銘接住了,看著手中的冰冷金屬——柯爾特M1911,這段日子的經曆讓他對這個型號並不陌生,皺眉道,“我不會用。”

“很簡單的,以你的智商,明天我教你一下就會了。”白茜羽又從行李箱裡拎出來一根長長的槍管,檢查了一下沒有腐蝕生鏽的跡象,滿意地點點頭。

傅冬手腳很快,今天下午已經將她要的東西搬來了,傅少澤當時看到的時候都驚呆了,甚至問她是不是要準備扯麵旗子打天下了,白茜羽對此的解釋是:女孩子嘛,比較容易沒有安全感。

當時傅少澤和傅冬的表情都很一言難儘。

顧時銘本不想接受,他一向認為不應該使用自己無法熟練掌控的武器,因為那可能會造成更壞的結果,但想到今天的所見所聞,又想到白茜羽的這番言論,還是把槍放進上衣口袋裡了。

他隔著外套,莫名地拍了拍口袋硬邦邦的物件,感受了片刻,道,“似乎真的覺得安全了許多。”

這個時候他才覺得白茜羽說的可能是真心話,每個人對安全感的定義不同,有的女孩子隻要說一句“我愛你一生一世”就能安心,而有的女孩子則需要囤積一地下室的熱火器才能入眠……吧?

“沒辦法,既然走不了,那就做好最壞的準備。”白茜羽想了想,道,“我和傅少澤說過了,反正傅公館這麼多空房間,你就安心住下來。外頭在開戰,可能會發生許多我們都沒有預料的局麵,留在這裡,至少大家群策群力,碰到事情也好想辦法。”

顧時銘應了下來,他知道自己留下來能幫到傅公館的地方很有限,這番說辭隻是白茜羽的好意,無論是從物資和安全的角度考慮,傅公館都是此時最好的選擇,為了所謂的文人風骨而去拒絕實際的幫助,這種事他已經不會去做了。

但越是這樣,他卻越發意識到自己的弱小和無能。

白茜羽明白他在想什麼,說道,“在戰爭麵前,個人的力量是微乎其微的。”

“我知道的。”顧時銘笑了笑,說道,“我怎麼感覺,你對這次開戰一點也不意外?難不成,你真能未卜先知?”

“生活就像是……”白茜羽話到嘴邊覺得不妥,便改了口,“裝在盒子裡的巧克力糖,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是什麼味道。”

此時她心中出奇的平靜,一直以來他都儘量恐懼這一場大戰的來臨,不知道明天是否就會戰火紛飛,第二天是否就會大難臨頭,如今真的開了戰,反而定了心。

既然不能夠逃避,那就挺身麵對就是了,說到底她來到這個時代以來乾了這麼多刀口舔血的事兒,不都是因為想要活個順心意嗎?為了逃避戰火,勉強自己離開這片多姿多彩的十裡洋場,跑去此時連一家像樣的肛腸科醫院都沒有的山城重慶,實非她所願也。

顧時銘說道,“如果是我,我便買一盒味道一樣的。”

白茜羽用棉布擦拭著槍管,道,“光吃一種,豈不會膩?”

“我這人長情。”顧時銘慢條斯理地將槍油遞給她,“說到長情,殷同學似乎喜歡那位傅先生。”

“嗯。”白茜羽接過,“人家以前有過一段情啊。”

她說得波瀾不驚,看起來也波瀾不驚。

顧時銘平靜地說道,“可傅先生似乎喜歡的人是你,按照你曾經跟我說過的觀點來說,你們三人正處於微妙的男女三角關係之中。”

白茜羽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就聽顧時銘繼續道,“其實,我與殷同學頗為相熟,知道她本性不壞,隻是為人有些單純,性子是很善良的……若是有什麼矛盾,我可以幫忙從中說和一二。”

白茜羽無語半晌,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那你真是太貼心了……”

“沒什麼的。”顧時銘溫和一笑,看向她手中正在擦拭著的冷光湛湛的兵器,“我與她同窗一場,也不想看她白白枉送了性命。”

“……哈?”

又閒談了一會兒,顧時銘便告辭了,深更半夜再逗留在白茜羽的房間裡未免有損閨譽,隻是當他離開白茜羽房間時,便看到傅少澤剛從樓梯上來,與他四目相對。

大概是曾經吵過一架的關係,傅少澤與顧時銘互相之間也算是相熟,探病期間一來二去也打過不少交道,勉強稱得上一聲普通朋友。

傅少澤見他剛從白茜羽房中出來,目光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道,“去看看你的學妹吧,她還吃不下東西,舒姨也勸不動。”

顧時銘點點頭,傅少澤猶豫片刻,又道,“你剛才和她……說了些什麼?她心情可好?在做什麼?”

要知道曾經她可是打過殷小芝的,還是揪著頭發打臉的那種,如今迫於時局,不得不與殷小芝共處一個屋簷下,難免心情不快。

他有心想去她房裡找她說說話,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樓下徘徊許久,終究還是沒有下定決心——那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知被傅冬和舒姨兩個人嘲笑了多久。

“心情……尚可。”顧時銘想了想,道,“正在保養。”

“真的?”

“顧某從不撒謊。”

傅少澤想著便放下了心,女孩子家保養護膚嘛,那就沒多大事了,自己也不宜過去打擾,便安心地回房睡覺去了。

……

深夜,軍情處燈火通明。

軍官們快步地在走廊間穿行,電報嘀嘀嘀的聲音不絕於耳,運兵車的大燈將院中照得亮如白晝,哨聲響起,處處都是緊張的氛圍。

謝南湘叼著一支煙靠在辦公室的陽台上,夜色中,寬簷軍帽的陰影半掩著俊美的五官,明明是一身筆挺的深藍灰色中校軍服,卻帶著仿佛與這一切格格不入的慵懶。

外麵有人敲了敲門,“隊長,快要出發了。”

“知道了。”他應了一聲,將煙掐滅。

戰事一起,上麵便組建了一支軍情處彆動隊緊急前往火線,在滬西、南市、浦東、蘇州河兩岸及京滬、滬杭兩條鐵路沿線維護交通,掩護主力作戰與轉移,同時以遊擊戰對敵方進行突襲、狙殺、偵察、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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