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江途拿了兩杯酒過來,不動聲色地看向陸霽:“我跟林佳語沒準備禮物,兩杯酒替代吧。”他仰頭灌下兩杯酒,脖子線條修長好看,淩厲的喉結上下滾動,很快他放下酒杯。
陸霽愣了一下,他看看林佳語,忽然笑了:“你能代表林佳語嗎?”
林佳語默了一下,看著他,小聲說:“生日快樂,禮物……我下次送給你。”
陸霽:“……”
他不是討要禮物好嗎?他看了一眼江途,他隻是想知道江途是喜歡誰。
蛋糕也切了,禮物也送了。
江途拎著校服,看了一眼祝星遙:“我跟林佳語打車,我們順路,你怎麼回去?”
林佳語很快說:“對啊,我們順路,你司機來接你嗎?不來的話我們一起回去吧。”
陸霽頓了一下,看向這兩人。
祝星遙沒有猶豫地點頭:“我沒讓司機來接,正好要打車回去的。”
一行人下樓,陸霽問祝星遙:“你今年不辦演奏會嗎?我還等著你的門票呢。”
祝星遙抱歉地說:“今年太忙了,沒時間準備,明年等我考過TestDaF(注:(德福)是德語語言考試)吧,到時候需要給學校寄表演視頻,也要準備的。”
陸霽挑眉:“好,那我等著,你彆忘了。”
樓下停著幾輛空車。
大家各自打車回家,祝星遙跟林佳語坐在後排,江途靠在副駕駛,祝星遙感覺的沒錯,他的身高已經到了185,比去年長了2公分,兩條長腿無處安放,他跟司機說:“去星苑彆墅。”
祝星遙疑惑:“不是先到荷西巷嗎?”
江途:“先送你。”
少年聲音寡淡,祝星遙心裡卻一暖,途哥永遠是這樣,對身邊的人很好,卻嘴硬心軟,她彎著嘴角:“好。”
出租車在祝星遙家門口停下,她下車衝江途和林佳語揮手:“周一學校見。”
…
荷西巷昏暗狹窄的巷子裡。
江途腳步有些快,林佳語跟在後麵小跑,“江途。”
他頭也沒回,“你最好什麼也彆問。”
林佳語:“……”
她憋了一口氣,不問就不問!反正我知道你喜歡祝星遙了。
江途一踏進家門就知道陳毅今晚來過了,客廳一片狼藉,江錦輝坐在沙發上抽煙,抬頭看了他一眼,又跟沒看見似的,低下頭去抽了一口。
父子倆的關係已經跌入冰穀,在家碰麵招呼也不必打。
深夜,連荷西巷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都陷入了寂靜,難得的是今晚月色不錯,彎月附近稀鬆的掛著幾顆星星,江途靠著天台護欄,深秋的冷風吹著他額前的黑發。
偶爾,他也聽到一些關於陸霽跟祝星遙的傳言——“他們一個風光霽月,一個是天上的星星,本來就很般配啊!”
他抬了一下頭,看著那幾顆星,心底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
——如果祝星遙這顆星有一天從天上掉下來,變成像林佳語這樣,沒了好家世,沒了女神光環,變得普普通通,他是不是就觸手可得了?
指縫裡的火星燃到儘頭,燙了手,他才猛地回神,忍不住唾棄自己。
內心多陰暗,才會有這種想法。
江途,你今晚怕是瘋了。
—
周一早讀課後,祝星遙就像個稱職的小老師,把打印好的德語資料分發給三個“學生”,她還把一本厚厚的德語詞典放在江途桌上,一本正經道:“詞典給你,西西我太了解了,三天熱乎勁兒過了估計就不怎麼學了,丁巷……作業都不怎麼寫的,更不用指望了,我就指望你了。”
黎西西不服:“我至少能堅持一個星期,你彆打擊人。”
丁巷正忙著抄作業,歎了口氣。
江途翻了翻那厚厚一遝資料,他沒想到她這麼認真,嘴角彎了一下:“好。”
許向陽經過,停下腳步看他們:“你們要學德語啊?”
黎西西抬頭:“有什麼問題嗎?班長大人。”
許向陽一聽她喊班長大人頭皮就發麻:“沒有沒有,你愛學什麼學什麼。”
德語入門比英語要難,祝星遙天生語感好,學得比較快,丁巷隻學了一個大課間,就表示自己要放棄了,黎西西還在堅持,江途一向學東西就快,記憶力又好,他學起來比黎西西輕鬆很多。
到了周五。
黎西西宣布放棄:“我不學了,你平時偶爾教我幾句就行,我英語才考120多分……還學德語……饒了我吧!我又不出國!”
祝星遙毫不意外:“我就知道。”
她頓了一下,眼巴巴地看江途。
江途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麼,很淡地說:“我做事很少半途而廢。”
祝星遙立即笑了,轉頭跟黎西西和丁巷說,你們學學途哥!
下午,窗外淅瀝瀝下起了雨,祝星遙站在課桌之間,看向窗外,餘光看見江途在翻德語口語書,她跟他麵對麵坐下,笑眯眯地問:“有什麼要請教我的嗎?”
江途抬眼,修長的手指壓在書麵上:“這些,你沒念過。”
祝星遙哦了聲,聲音很小地從上往下念,每念一行,她就翻譯一句中文,江途在旁邊寫上。
偶爾,他也會念一次。
最後一句。
她看著那行德語,頓了一下,聲音忽然小了:“Ich liebe dich(德語:我喜歡你)”
江途冷不丁地抬頭看她:“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祝星遙提高一點聲音:“Ich liebe dich。”她忽然有點彆扭,小聲翻譯,“是我喜歡你的意思。”
沉默了一秒。
耳邊是同學們笑鬨的聲音,窗外是淅瀝瀝的雨水聲,江途喉結滾動,嗓音壓得很低:“Ich liebe dich。”他頓了一秒,又冷不丁看向她明亮茫然的眼睛,“我知道了。”
Ich liebe dich。
他在心底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