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寒風凜冽, 江途心口像是灌入一股冷風, 他按住她的肩膀, 僵硬地問:“你說什麼?”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祝星遙咬著唇, 用力重複:“我說如果我們結婚,我不想……”
“不是這句, 最後那句。”江途猛地打斷她的話, 他的手指在她肩上用力, 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後麵那句, 你說你想做什麼?”
祝星遙的肩膀被他抓疼了,她看著他沉冷的臉,突然說不出話來。
江途深吸了一口氣,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回想她在病房她的反應和剛才她說的話。江途沉默幾秒, 抱著她轉身,拉開車門把人塞進去,他啟動車子,開了空調,回到後座把她抱起來, 讓她麵對麵坐在他腿上, 他看著她:“為什麼突然這麼說?被剛才的事情嚇到了?”
祝星遙垂下睫毛,點了一下頭。
江途想起高三的時候,語文老師有個很可愛的女兒,偶爾會帶到學校, 體育課的時候祝星遙跟黎西西還專門跑去逗過,他還以為她是喜歡小孩子的。
車廂昏暗,他的眼睛卻很亮,嗓音低柔:“以後你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都可以跟我說,我不能保證百分之百都能滿足你,但我會儘力。但是你也得答應我,以後不能再提分手,不想生孩子不是什麼大事,我從頭到尾,想要的是你,我以為你知道的。”
分手兩個字,簡直是要他的命。
祝星遙心尖輕顫,她眼睛瞬間紅了。
這些年祝雲平和丁瑜都知道她的心結,所以很少給她安排相親,畢竟真正願意接受丁克的男人不多。祝星遙埋進他懷裡,抱緊他,悶悶地說:“我怕你會遺憾。”
江途這輩子嘗到過遺憾是什麼呢?最開始是高一沒能趕上迎新晚會,是情書不能署名和說不出口的喜歡,是高考願望落空距離她越來越遠……
他原本以為,這輩子跟祝星遙再也沒有可能了,但現在她就在他懷裡,他不知道還有什麼可遺憾的。
江途抬起她的下巴,吻她的嘴角:“不會。”
沒有你,那才是此生遺憾。
淩晨三點,祝星遙喘著氣從噩夢中醒來,她又夢到陳毅跟江月了,她已經兩個多月沒做過這種噩夢了。按開床邊的台燈,緩了好一會兒,她才下床去倒了一杯水。
一般做了噩夢,她很難再睡著。
第二天周六,祝星遙十點多才爬起來,丁瑜幫她把早餐熱了一下,看她臉色不是很好,心疼地問:“是不是昨晚做噩夢了?”
祝星遙捧著牛奶杯,小聲說:“嗯。”
丁瑜揉了揉她的腦袋,歎了口氣:“江途下午幾點過來?”
祝星遙說:“我跟他說五點。”
丁瑜點頭,又問:“他喜歡吃什麼?我等會兒跟張姨交代一下。”
祝星遙想了想,說:“他不挑食的,比較喜歡吃魚和牛肉。”
過了一會兒,祝星遙在客廳沙發上坐下,她看向祝雲平和丁瑜:“爸爸媽媽,我跟江途說好了,我們結婚的話,不生小孩,他答應我了。”
祝雲平和丁瑜對視一眼,祝雲平歎了口氣:“星星,我覺得有些事情你應該告訴他。”
祝星遙看著他:“爸爸,你不了解江途,如果他知道了,他會特彆愧疚自責的,我不想讓他難受。”她笑了一下,“反正,下午他來的時候,你們彆為難他哦。”
祝雲平沒好氣:“我說什麼了嗎?你還給我打起預防針來了。”
丁瑜看向她:“你們這才談多久?就說到結婚了?”
“我是怕他不能接受,所以提前告訴他。”祝星遙認真地說,“反正我們也不會分手,結婚不是遲早的事情嗎?”
以前她沒想過結婚這件事,但對象是江途的話,她覺得早一點晚一點,都沒關係。
她願意。
下午五點,江途的車開進祝家院子裡,祝星遙站在旁邊等他。江途下車看向她的臉,看到她眼底有些疲倦,皺眉問:“昨晚沒睡好嗎?”
祝星遙眨眨眼:“你來見我爸媽,我緊張啊!”
江途笑了一下:“要緊張也是我緊張,你緊張什麼?”
“你不懂。”祝星遙哼了聲。
江途從後備箱拿出準備好的禮物,祝星遙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笑:“途哥,你乾嘛買這麼多東西?”
“應該的。”江途關上後備箱,低頭看她。
祝星遙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小聲說:“你不用緊張,我媽媽今天早上還問我你喜歡吃什麼呢,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這不是江途第一次來祝星遙家,但這次意義不一樣,他的確有些緊張。進門的時候,丁瑜卻笑著接過他手裡的東西:“先去客廳坐一會兒,你叔叔有點工作要處理,在書房裡呢。”
江途笑了一下:“好,謝謝阿姨。”
丁瑜看向祝星遙:“要是無聊的話,你帶他去你房間看看也可以。”
“好啊。”祝星遙高興地說,她拉住有些愣住的江途,“那我們上樓吧,我給你看我小時候的照片。”
時隔兩個月,江途又一次來到祝星遙房間,她房間的床單和地毯都換了,還開了地暖,溫度適宜。江途把外套脫了,他低頭看她:“不是要給我看你小時候的照片嗎?”
“我房間沒有相冊,相冊我媽媽放在客廳櫃子裡,我騙你上樓的。”祝星遙幫他把外套放到沙發上,忽然想起什麼,打開抽屜,把那一遝情書拿出來,她衝他笑,“看,我把情書找回來了。”
江途一愣:“哪裡找的?”
“在閣樓,我讓我媽媽幫忙找出來的。”祝星遙突然好奇,“你在哪裡收羅這麼多大提琴圖案的卡片?”
江途把她拉到身邊,低頭笑笑:“慢慢收的,看到有就先買下來了。”
祝星遙想象年少時的江途收羅卡片的樣子,總有點心疼,她剛要伸手抱他,樓下就傳來祝雲平的聲音:“江途還沒來?”
“來了,在星星房間呢。”丁瑜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