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挽月和於秀彤到達季海寧工作室的時候，工作室的會客廳內已經到了不少人。
能夠容納五十人的寬敞地方坐滿了一半，有些人臉生，有些人臉熟，其中還不乏一些最近正當紅的小明星。
關挽月打扮得低調，簡簡單單穿了個白色T恤，因為不會化妝，乾脆也就沒化妝，素麵朝天，戴著個黑色鴨舌帽就出門了。
膚色微黑、沒有任何修飾的她在這個鉚足了勁兒鬥豔的人群裡就是個小土妞，她的到來沒有引起彆人的一絲關注，大概都直接把她劃到毫無競爭力的那一撥對手裡了。
與她相反，比她早到的周媛媛，簡直就是人群的中心。
大紅唇、大波浪，皮膚即使在一眾女星中也白得反光，穿著後背鏤空的藍黑色長裙，絲綢質感光亮順滑，那一身的氣勢，不像是來麵試，反倒像是奔著走紅毯來的。
關挽月能感受到，周圍的女星都暗暗對周媛媛升起了一股敵意。而周媛媛被這種目光包圍，不僅不膽怯，還有股享受其中的暗自得意。
關挽月找了個角落坐下，於秀彤小聲跟她說：“媛媛姐就是很喜歡出風頭，並且不喜歡彆人搶她的風頭。”
關挽月也道：“原來宮鬥劇裡不是騙人的……”
美麗的女人們聚做一堆，處處都縈繞著戰意與殺氣。
於秀彤從前跟在周媛媛身邊，不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麵。
然而，她卻是第一次感受到周媛媛實實在在的敵意——
周媛媛的目光，好幾次都若有似無地朝她們掃過來，看得她脊背發涼。
她很明白，這是周媛媛的警告。
周媛媛想要她們現在就退出這場試鏡，不要和她爭搶。
於秀彤頂著壓力，越來越緊張，後背滲出了一層細汗。
她看著關挽月，又看看大出風頭的周媛媛，忍不住道：“挽月，要不……我們退出吧。”
她太了解周媛媛的性格了，如果最終周媛媛拿下了這個角色，那麼同場參加試鏡的同公司新人，一定會被周媛媛認為不識相，然後就要接受她毫不留情的羞辱和報複。
她急道：“現在退出，就說有急事離開，不會有人注意我們的。”
“退出？”關挽月看著於秀彤的目光一愣，“秀彤，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
於秀彤被她一問，臉上爬滿了愧疚。
想讓關挽月來參加試鏡的也是她，關挽月同意了，現在人都站在了試鏡的場地裡，她卻突然想著要勸關挽月離開。
可……
她不安地看向周媛媛，關挽月順著她的視線也看了過去。
關挽月立馬明白了於秀彤退縮的原因。
於秀彤性格內向，從前在周媛媛身邊做事的時候，動輒被她打罵，名義上是經紀人，實際上不過是出氣筒加跟班。
這樣的打壓下，她已經下意識地對周媛媛形成了心理畏懼。
“如果你是怕我惹上麻煩……”關挽月收回視線，“你要知道，麻煩是躲不開的。”
她仿佛看透了於秀彤心中所想，拍了拍她的肩：“彆怕，有我在。你現在是我的經紀人，已經和她沒關係了。”
於秀彤抿了抿唇。
身為一名經紀人，她的職責就是替藝人遮風擋雨。而現在，她居然要自己的藝人來安慰她、保護她。
更加濃重的愧疚和自責從於秀彤的心中翻騰起來：“對不起……挽月，我錯了。”
她目光透露著堅定：她的性格一定不能夠再像從前那樣，懦弱退縮。
她要堅強起來！
於秀彤握拳道：“我們不走了！”
關挽月一臉讚許：“就是嘛，我關挽月打架還沒輸過！”
“呃，雖然這也不是打架……但是！氣勢不能丟！”
於秀彤看著元氣滿滿的關挽月，所有的擔憂都化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忽然覺得，藝人有時候中二一點……好像也挺不錯。
……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試鏡開始的時間。
一個高個男子掛著工作證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個平板電腦。
“大家好，我是季導的助理。試鏡現在開始，沒有上妝的姑娘，過來我這裡排隊。上了妝的，請自行去卸妝。”
“卸妝？”
正在等待試鏡的女人們紛紛問道：“不卸妝行不行？化淡妝呢？”
男子的臉色冷了下來：“不卸妝就請離開吧。”
眾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周媛媛帶頭站了起來，麵不改色道：“請問洗手間在哪？”
男子指了一個方向，周媛媛踩著細高跟“噠噠噠”就走過去了，其他人也紛紛反應過來：動作得快！要是去得晚了就隻能排在最後了！
場上的人一下離開了大半，剩下的都是留下來拿包的藝人助理和經紀人。
關挽月茫然地看著四周：都走光了？
那她……就是第一個去試鏡的？
她一臉懵逼地站起來，走到助理的麵前。
“你的名字？”
“關挽月。”
他在手中的平板上勾了一下，然後對她道：“進去吧。”
於秀彤緊張地站在她身邊：“挽月，待會兒記得，千萬彆說話啊！”
關挽月點頭：“嗯嗯！”
拿著平板的的導演助理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兩人的互動：怎麼試鏡的演員，還不讓人家念台詞的？
……
關挽月推開門，走進了試鏡的房間，看到裡麵坐了三個人。
中間那個頭發花白，戴著眼鏡的老人她認識，是導演季海寧，兩邊還有一男一女不知道是誰，看模樣隻比季海寧略小一些。
他們的麵前也放著一個平板，在她進來時，裡麵的人就已經通過助理知道了進來的人會是誰。
關挽月……
季海寧看到這個名字，拿起她的資料。相比彆人充實的資料，她的資料簡直單薄得可憐。
沒有演藝經曆，不是科班出身，大學專業居然還是考古。
季海寧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看樣子這隻是一個來碰運氣的新人。
在季海寧看資料時，關挽月走到了場地的中央。
她站定，對麵前的三人鞠躬：“各位老師好，我是關挽月。”
季海寧看著麵前的少女：除了膚色微黑之外，長得是很不錯。氣質青春靚麗，身姿也很挺拔，一雙眼睛他很喜歡，難得有一股正氣在。
就是這股正氣……又沒有演藝經驗，憑他來看，應當是不適合這個角色的。
季海寧略微遺憾幾分，沒有廢話，直接隨意指派了一個命題：“你是帝王的寵妃，而帝王忙於政務，已經很久沒有來看你了。”
關挽月心頭雀躍：哎呀，這個題目好，不用說台詞！
場地的中央正好放了一套桌椅，她接到題目之後，就坐在了桌前。
她雙手托腮，坐姿保持著標準的儀態，上身微微前傾。
然後望著前方，眼神慢慢變得渙散。
關挽月心中吐槽：這個房間真是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啊……
但這幅場景，落在季海寧幾人眼裡，卻著實讓他們驚豔了一把：他們明顯發覺，這個姑娘一坐下來後，整個人的氣質就變得不一樣了。
她的身上既有一股大家閨秀般的文雅，又有一股小女兒家陷入愛情中的忐忑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