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傍晚的湖水很涼。
水麵上映著一層暖黃的夕光,都是冰冷的假象。
關挽月拚命想讓自己浮上水麵,卻隻感覺自己的身體不斷下沉。
並且在頻繁的掙紮中,她的體力也迅速流失。
冷靜、冷靜。
關挽月嘗試弓起身體,去解開纏住她雙腳的披帛。
她失敗了。
水裡的能見度太低,她根本看不清。
她感到自己已經快閉不住氣,肺部仿佛快要爆炸。
幽暗的水底仿佛一座牢房,將她與人世間的一切都隔絕開。
我要死了嗎……
關挽月的意識漸漸變得有些朦朧不清。但同時,她好像又聽到一股強勁的水聲由遠及近。
是幻覺嗎?
“嘩啦——”
突然,一道水聲破開幽暗的牢房,一個看不清麵容的男人出現在她麵前,有力的手臂緊緊將她箍在懷裡。
他抱著她,帶著她浮上水麵。
當她的身體出現在水麵之上時,她終於呼吸到了久違的空氣。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猛烈咳嗽著,思緒還沉浸劫後餘生中沒回過神來。
等她終於被抱上了船,她才發現,救了她的人,是那位一直神色淡漠的齊先生。
他半跪在她身邊,全身濕透,頭發狼狽地貼在鬢邊,挺立的鼻尖上還掛著水滴,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而他的身邊,站著三個滿臉驚慌的人。
“挽月,”祝芸欣花容失色地上前看著她,“你怎麼樣?沒事吧?”
陸雲歌脫下身上的外套,包住她:“我抱你進船艙,外麵風大。”
“對不住,是我疏忽了,”季海寧十分愧疚,“不該讓你穿成這樣上船來,還好小齊救了你……”
關挽月半撐著身體坐起來,對他道謝:“謝謝齊先生……”
“不用。”
男人看著自己身上濕透的衣裳,目光中仿佛忍耐著什麼。
片刻後,他皺眉:“怎麼還不開船?”
……
遊船開足馬力,不一會兒就停靠在岸邊。
季海寧在船上就打了電話安排好,下船後兩輛車停在那裡,將所有人送到了酒店。
於秀彤沒有跟著關挽月一起,下午都待在酒店,驟然看到落湯雞一樣的關挽月,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不小心掉水裡了……”關挽月歎氣,“快來幫我換衣服。”
“你真是……”於秀彤半天說不出話來,“太不讓人省心了!”
昨天蒙眼玩刀,今天掉水裡,這個藝人,難道還是個事故體質?
於秀彤忍不住跟個老媽子一樣嘮叨她,關挽月默默聽著,沒有說話。
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
雖然漫畫裡沒有畫公主落水,她掉下水裡主要是因為自己為了躲陸雲歌,後退了一步。但……光是陸雲歌對她動心這件事情,就已經很驚悚了。
回來的路上,陸雲歌一直對她噓寒問暖,嚇得她隻能裝柔弱不吭聲,陸雲歌看她的眼神反而更火熱了。
一想到陸雲歌的眼神,關挽月打了個哆嗦。
如果這個漫畫對她的影響力這麼大,那她是不是得找到作者……
關挽月想得出神,忽然聽到於秀彤問她:“你的發帶呢?”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頭,隻摸到一頭潮濕的長發。
關挽月想了想道:“可能是在水裡丟了。”
於秀彤道:“真可惜,這是之前彆人送給我的一個紀念品……這發帶還挺貴的,刺繡都是蜀繡,繡線據說特彆嬌貴,要用特殊的辦法清洗。不過丟了就丟了吧,你人沒事就好。”
“叮——”
於秀彤邊說話邊幫她解開繁複的服裝,二人說話間,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
關挽月低頭一看,是一枚寶石袖扣,躺在地上,靜靜閃爍著藍光。
於秀彤道:“袖扣?你身上怎麼會有這個?”
關挽月彎腰將袖扣撿起來:“我掉進水裡之後被披帛纏住了雙腳,是齊先生,哦,就是那個借給我們傘的好心人,把我救起來的。”
“這樣啊……”於秀彤道,“那個齊先生還真是個好人。哦對了,你們下午遊玩的時候,我把那把傘還給他的司機了。”
“剛還一個,又來一個,”關挽月握著袖扣,冰涼的溫度貼在她掌心,“這袖扣一看就很貴重,待會兒我就去還給他。”
然而等到關挽月換完衣服去找人,卻隻碰到了季海寧。
“你找他啊……”季導道,“他有點潔癖,在各地都有房產,幾乎不住酒店。”
關挽月聽得咋舌:“這齊先生……這麼有錢啊!”
季海寧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沒說話。
關挽月相當感動:“齊先生不僅有錢,還品德高尚,跳下水來救了我,真是讓我想……”
“以身相許?”
“想做他的小弟!”關挽月握拳,“齊先生這樣的老板應該不會壓榨員工吧?他還缺員工麼,考古專業,還會武術的那種!我一定可以當牛做馬地報答他!”
季海寧:“……”
而遠處的申城,正忙得天昏地暗的陳金林打了個噴嚏。
他摸摸鼻子:“換季了,感冒了?”
嗚嗚,老大真是太狠心了,讓他這段時間都沒空去健身房,二十四小時都在加班。
身體變差了,可千萬彆生病。
陳金林趕忙讓助理給他買了盒板藍根,然後繼續投入艱苦卓絕的工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