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燈火暖黃而溫柔, 與此同時, 在遙遠的申城，有一戶人家也終於亮起了燈。
小雅緊趕慢趕從朋友組的飯局裡回到家, 一回家就打開了電視。
周五晚八點，《白鹿女子書院》和《花路404》同時開播。兩檔節目分彆屬於海豚app和鯨魚app，兩家都是視頻app的巨頭，每次打架都被稱為海洋大戰——
當然, 這一次的綜藝對打, 網友們都戲稱：“海豚要被鯨魚拍死在沙灘上。”
“那什麼女子書院的……綜藝風格也太迷了，什麼運動養成還搞文化傳承，這節目到底想乾嘛？”
“哈哈哈，上次看到說這個節目的投票規則相當風騷，運動十分鐘才能投票一次，搞笑吧，看綜藝就是為了鹹魚癱的, 誰會去運動啊！”
“估計是看《花路404》這邊投票火了三季, 眼紅吧……這個節目模式真是不錯, 被各大台紛紛山寨來收割粉絲。”
“切, 白鹿撲街書院一個投資商都撤資的節目，彆和我們《花路404》來比！抱走我們花, 勿cue！”
“開播了開播了, 去看花路吧，不知道這一季會有哪些好看的小姐姐能入股……”
小雅隨手一刷論壇，看到這些言論, 撇了撇嘴。
哼，《花路404》都辦到第四季了，愛豆儲備早都被挖空了吧，剩下的都是反複參加綜藝還沒有出頭的回鍋肉。
《白鹿女子書院》這邊反倒個個都是盤亮條順的小姐姐，還有她的寶貝女鵝！
她打開海豚app，看到《白鹿女子書院》直接被推送到了app首頁最醒目的地方，宣傳力度給得相當足。
小雅頓時對海豚app的好感上升了一個台階。
小海豚，衝啊！
乾翻隔壁的大鯨魚！
……
小雅點開《白鹿女子書院》的節目，一段燃卡app的廣告之後，進入了節目片頭。
節目片頭是一個水墨的女子剪影，剪影流轉變幻，呈現出她學習琴藝、畫藝以及詩書禮儀，進而從一個人的學習場景，變為了一群人的學習場景。最後所有場景交疊，化為六個大字：白鹿女子書院。
筆力樸拙，寥寥幾筆，就勾畫出了相當具有風骨的一個人物形象，小雅好久沒有看過這麼精美的片頭了，甚至按捺下看女鵝的衝動，拉到開頭反複又看了幾遍。
她順手打開了粉絲群，粉絲群裡此時也相當活躍：
“片頭這段水墨畫做得不錯啊，韻味很足！”
“謔，我直接拉到片尾看了，這片頭設計是張藝謙！”
“張藝謙是誰？”
“張藝謙是康榕溪康老的大弟子啊！拿過很多次設計金獎！”
“臥槽，張藝謙我公司曾經接洽過，開價那叫一個高！最後boss忍痛拍板買了他的設計，然後那一次的產品不僅脫銷，還把我們公司的口碑直接拔高了一個層次，boss笑得走路都帶風！”
“白鹿女子書院這個節目前段時間不是傳說投資商撤資嗎？怎麼還能請得起張藝謙？”
……
小雅瞥了眼群裡，繼續看節目，節目的開頭，是一群穿著現代裝的小姑娘們聚集在一起，彆的女孩子們都怎麼不怕冷怎麼來，打扮得花枝招展，隻有關挽月，普普通通一件白色棉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小雅慈母心泛濫：女鵝做得對！女孩子就該保暖，不要凍傷了！
況且……就算女鵝打扮得最素，也依然還是最好看的！
小雅看著所有參加綜藝的演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需要換裝的時候，突然冒出一個指引員，讓她們抽錦囊。關挽月第一個抽，抽到的身份卡是護國大將軍之女。
呀！
小雅想起節目組那組定妝照：原來女鵝的這套衣服是這麼來的！
剪輯沒有拖泥帶水，將抽卡換裝的部分快進了，直接跳到了定妝的展示時間。並且每個人的展示時長都十分公平，一人三秒。展示時間內，允許選手利用道具做出符合角色行為的舉動，關挽月拿著一把紅纓槍，直接朝著鏡頭挽了個槍花。
關挽月自信一笑，雙目湛湛且充滿戰意，紅纓槍上的紅纓隨著她的舞動絢爛一甩，金色的槍頭在燈光下閃出淩厲的光澤。
小雅隻覺得這亮光在她麵前一晃，直接擊中了她的心臟。
嗚嗚嗚，女鵝太帥了！
連紅纓槍都能玩得這麼帥，不愧是練武術長大的！
小雅還在沉迷於女鵝的帥氣不可自拔的時候，鏡頭已經迅速切到了下一個人的身上。
小雅一拍大腿：怎麼切得這麼快！
她還在琢磨回味著，群裡已經有人迫不及待地製作好了關挽月挽槍花的動圖：
“原本看到定妝照我還覺得一般般，這個槍花一挽，神韻就出來了！”
“這個動作很流暢啊，我也就看了個幾十遍吧……”
“不知道為什麼，挽月平時的氣質嬌嬌柔柔的，一拿起武器，或者說一提到武術，整個人的神采就變了，仿佛在發光一樣！”
“對對對，我也覺得！”
小雅也點開動圖癡癡地看了十幾遍，很快，一分半的學員定妝展示時間過去，鏡頭一切，所有人又都換上了學院院服。
指引員一臉嚴肅：“接下來進行琴藝考核……”
台下頓時一片哀嚎，小雅看到自家女鵝和鐘淩霄一起抱團哀嚎得格外明顯。
小雅摸摸下巴：女鵝的琴藝……應該不會太差叭……
三十人的琴藝考核自然不能將所有人的表現都放上來，隻挑選了一些選手的片段。彈幕第一個小轟動是一名叫蘇佳的學員出場，粉絲科普說她琴藝相當好。
小雅聽她彈完一曲，說實話，她沒那個音樂細胞，聽不太出來好壞……但是三名老師都給她打了上等的分數。
彈幕紛紛吹彩虹屁，大有把蘇佳吹成節目第一人的架勢，小雅看著無聊，果斷選擇了——倍速！
二倍速真是偉大發明！
蘇佳過後，又播了幾個選手的片段，然後就輪到關挽月了。
小雅果斷將速度調成了原速，洗耳恭聽女鵝的表演。
結果，琴聲一出來，她虎軀一震，險些因為坐得離音箱太近給嚇得摔出去。
她捂著自己的小心臟：女鵝啊！麻麻不想因為追星送命啊！
麵對這樣的琴技，即使是小雅再怎麼親媽眼也誇不出口。而彈幕則紛紛開始嘲笑起來：
“不是吧……一點基礎也沒有為什麼要來參加這個節目？”
“彈得太爛了太爛了太爛了！”
“聽得我懷疑人生，已經再去看蘇佳小姐姐的那一段洗洗耳朵了！”
“我媽問我是不是在看彈棉花的視頻……”
“關挽月，一代彈棉花大師！”
……
小雅看著這些彈幕有點心塞，但很快振作起來。不是還有後麵的學習部分麼，女鵝一定會變得更好的！
她再次開啟了二倍速**，將後麵的琴藝測試都略了過去。令她欣慰的是，鐘淩霄正好也是一個彈棉花大師，和女鵝站在一起拿了下等，簡直是兩個學渣令人感天動地的友情。
琴藝測試之後很快進入了琴藝教學部分，這應該就是這個節目的主體部分：宣揚傳統文化。
小雅本人是對這些教學部分不感興趣的，因為眾所周知，教學等於枯燥，將這種令人昏昏欲睡的內容搬上屏幕，本身就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她正準備快速略過，卻忽然聽到教授說道：
“我們大家都知道，古代的誌怪中，往往都會出現，女鬼撫琴，引誘書生這樣的情節。那麼這些女鬼們，引誘書生時，彈得都是什麼曲子呢？”
好學生蘇佳發言：“高山流水？”
老教授笑著搖頭：“姑娘們呐，引誘，引是一則，誘是一則。所以這些曲子必然是能夠讓書生提起興趣，且放下戒備的香豔之曲、靡靡之音，還有一些，則是女鬼們的自泣自訴……”
老教授從誌怪講起，娓娓道來，由故事連成線，串聯著給學生講解各種不同的指法。
這樣的教學方式，連小雅這種門外漢都聽入了迷。她不知不覺又將視頻調成了原速，靜靜聆聽著老教授的講解，跟著節目一起學了不少關於古琴的知識。
這樣教學、講解、學生練習的方式，不知不覺，小雅居然看了一個小時。
看到中間老教授給大家彈奏流行曲串燒的時候，她和彈幕不禁都紛紛笑了起來：
“真是看不出來教授這麼時髦啊，居然什麼歌都知道！”
“唉，有些小音符神曲在街上聽到外放的時候真的是煩的要死，但是被教授這麼一演繹，感覺連這種土嗨的歌都變得好聽起來了。”
“教授的心胸真的是寬廣，我們有些年輕人都對這些歌曲有意見，但是教授卻能夠包容接納它們……真是太了不起了！”
“平常愛聽土味神曲的我默默發個言，平時我們這些人都在鄙視鏈的最底層，好像一說自己聽這些歌整個人都變得low了一樣。其實有些歌對於我們而言，就是一種解壓方式，朗朗上口的歌能跟著隨便哼兩口，把心裡的不舒服也都跟著唱出來了。我聽教授說話，感覺很舒服啊，感覺到自己被尊重了。”
“是啊，古琴象征著高雅，土味神曲象征著低俗，當高雅和低俗融為一體，可不就是雅俗共賞了嗎！”
“學過十年古琴的我默默舉手，因為現實因素，我和教授的那些學生一樣，已經很久沒有摸過琴了。感謝這個節目，讓我又撿起了當初學習古琴的那份初心。教授說得對，被聆聽，才是音樂產生的最大價值。”
……
小雅跟著進度條看下去，節目開始側重播放學員的練習成果。
她明顯看到，關挽月的手指狀況一天比一天更要糟糕，直到最後一天，十指都綁上了紗布。
小雅倒吸一口冷氣：“女鵝啊，這也太受罪了！”
彈幕都心疼地不得了，但總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裝模作樣吧？裝一下柔弱就能博個話題度，這還裝得真值！”
“哪那麼嬌氣啊，同樣是新學琴，怎麼就不見鐘淩霄手上綁了紗布？”
小雅看到這個彈幕氣得不行，正準備拿起鍵盤給女鵝衝鋒陷陣，卻正好在此時，節目切到了對鐘淩霄的單人後台采訪，采訪裡，鐘淩霄毫不吝嗇地誇讚關挽月：
“挽月的練習真的非常認真，我從來沒有見到她因為傷勢放鬆過，我現在還有很多指法不會呢，挽月幾乎都已經熟練了。”
彈幕繼續紅眼病：
“好姐妹幫忙說點麵子話而已，這種看看就得了。”
結果轉眼節目又播到了蘇佳和三名教授的單人後台采訪，幾人都是將關挽月誇讚到了天上。甚至有一名教授，還直接道：
“關挽月應該是所有人當中，最努力的一名學員。”
小雅又自豪又心酸：嗚嗚嗚，女鵝受苦了……她就知道女鵝練武長大，一定不可能渾水摸魚！
她回到粉絲群裡，和其他人一起看著女鵝的手指抱頭痛哭，突然看到彈幕又從新的角度挑刺：
“嗬，努力而已，說明她就是沒什麼天賦嘛，上限就在這裡了。”
小雅看到這句話，那叫一個火冒三丈。
她當即懟回去：“沒天賦就沒天賦，我女鵝一個業餘選手，又不吃這碗飯！”
然後沒過多久，小雅自己就被節目內容光速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