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2 / 2)

這是最後一次。

“除了賞月,公主還有彆的事麼?”晏澈的聲音依舊溫文有禮,卻掩不住那份冷淡。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看長樂公主一眼,長樂公主不禁有些失望。

“無雙公子,請你來一次,可真不容易呢!長樂就真的這麼不討人喜麼?”長樂公主嬌聲軟語,美目流盼,一顰一笑之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嫵媚動人的風韻。

晏澈冷冷地,沒有說話,卻用行動來回答了。他優雅的起身,向房外走去。

有的時候,他可以溫文有禮,但他對不相乾的人其實極為淡漠,缺少耐心。

長樂公主平均每天派人來請他三次,每次都說要商議關於互市的重要細節。結果,她所說的重要事件,不是賞花,就是喝茶遊湖。

“我明天就要回南梁了。”長樂公主咬牙,終於在晏澈出房門的前一刻喊出聲來。皇兄對她在大夏逗留這麼長時間,事情卻毫無進展,有所不滿,想要召她回國,另派使臣。

“一路順風。”晏澈沒有回頭。

“以後可能再也沒機會和你見麵了……”長樂公主的眼神中,聲音裡,神態裡,寫滿的情意連瞎子都能感受到。

月色清泠的輝光映在她絕豔的臉龐上,美得攝人心魄。

晏澈卻沒有回頭,臉上連一絲表情都沒有“一路走好。”清清冷冷的聲音,和著清秋清清冷冷的空氣,融入清清冷冷的夜色。

長樂公主有些失望,有些無措,但是,她還是不死心的說:“隻要你開口留我,我就會為你留下……”

清皎的月光下,長樂公主的聲音在顫抖。

這樣的夜晚,清風吹不起一絲漣漪。

“不送。”從晏澈嘴裡吐出的字,依舊淡若煙塵。

長樂公主仿佛經受了重重一擊,渾身發抖,花容失色,頹坐在椅子上。心高氣傲如她,剛才的那番話,已經近乎乞憐了,可他,依然如此決絕,自己何曾在彆的男子身上受過這等委屈,何曾以這般卑微的姿態出現在彆的男人麵前。

她雖然蓄養麵首,但那些麵首都是心甘情願的,她的美貌讓她在過往的男人麵前無往不利,所向披靡,根本不用她在他們身上多花其他的任何心思,他們就會像聞見花香的蝴蝶,飛蛾撲火般前赴後繼撲上來。

她看上的男人,沒有能逃出她的網羅的。

這是她第一次在一個男人身上這般花心思,卻被毫不留情地拒絕。

一股氣悶和受傷的感覺席卷而來。

恨恨咬牙,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她很快擺上了一副笑臉。

“且慢。”

“哦?”晏澈的腳步頓了頓。

“明天我就要走了,也許……也許我們永遠不能再見麵了,你不覺得,我們至少應該喝一杯送行酒麼?”

不急不緩將兩隻精巧的琥珀琉璃杯放置在桌上,她深知晏澈的涵養功夫,這樣的要求,晏澈不會拒絕。

琥珀色的杯子裡盛放的鮮紅的波斯葡萄酒,長樂公主垂眸,兩個手指,悠閒的捏起玉勺輕輕攪動著,動作慵懶嫵媚貴氣,在這月夜裡透著無儘的誘惑。

晏澈隻坐在一旁淡淡看著,月夜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花香。

“怎麼,不敢喝?”長樂公主抬頭,衝晏澈勾唇一笑,媚態橫生,豔麗無匹。

晏澈不想再與她糾纏,優雅地舉杯,一飲而儘,臉上依舊沒有一絲漣漪。

長樂公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這笑聲在這空曠的夜裡驚起無邊漣漪。

“你知道你喝的是什麼嗎?”

“毒藥?”晏澈的口氣極淡,淡得如同窗外清雅的月光。

長樂公主依然隻是笑,笑聲中卻帶著一種瘋狂和幽憤。她,是豔色傾城權勢熏天的南梁公主,她,曾以為天下男子都會心甘情願像狗一樣匍匐在她的腳下,她,曾自信天下沒有人能敵得過她的美色。是他,是他讓自己遭受了這般的挫敗,是他,是他讓自己愛恨難抑,是他,是他對自己的美視若無睹將自己的情意踐踏得一文不值。一種想毀滅一切的瘋狂瞬間將她湮沒。

“天下還沒有什麼毒藥能奈何得了我。”晏澈優雅的把玩著琉璃杯,並沒有在意長樂公主反常的表現。

“你錯了,是春/藥。”長樂公主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夜涼如水。如同情人醉人的眼眸,那誘人的眼波訴說不儘的溫柔。

晏澈臉色微變,淡漠的眼神有了一絲波動,他感受到了身體裡漸漸升起的燥熱。

為什麼這深秋的夜裡,天氣也會燥熱?到底是天氣熱,還是他的身上熱?

清冷俊美的麵容,因為越來越異樣的燥熱而微微發紅。

長樂公主從身後輕輕環住了晏澈的腰,修長纖巧的體態緊緊貼著他挺直的背,白皙美麗的小臉輕輕蹭著他線條優雅的肩,嫵媚的眼眸盛滿罕有的柔情。

“我知道你也許會想,我是個壞女人,可是,過一會,你就會知道,我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女人,隻有你這樣完美、毫無瑕疵的男人,才配擁有我。”呢喃的聲音如同情人間最溫柔的哎語。

晏澈沒有動,臉上連一絲表情也無,呼吸沒有一絲紊亂。

因為背對著他,長樂公主沒有注意到,他的眸光澄澈如水,卻冰冷如刀,不帶一絲感情的目光,沒有一絲動容。

麵對晏澈的淡漠,長樂公主也不生氣,因為她已經知道,這個男人,過一會兒,便會熱情如火,她在酒裡下了無法可解的最強勁的春/藥,為了保證效果,她下的分量非常足,他一杯儘飲,就算是聖人,也會無法抵擋地化身為野獸,成為穀欠望的奴隸。

這個男人,注定是她的!

她從身後緊緊貼住自己做夢都想靠近的修長有力的身體,粉臉輕輕貼在他清雋的背上,深吸一口氣,貪婪的吸允著他身上淡淡的清泠的寒香,嘴角噙起一抹得逞的微笑,嫵媚的眼眸在寒夜裡溢出興奮的光芒,她不急,她當然不急,急的絕對不會是她,她是在等。

“你知不知道,我們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樣的狠,一樣的孤獨,一樣的驕傲,一樣的無情,一樣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長樂公主有意無意地在他耳邊吐氣如蘭,聲音更是甜美到膩人,她很了解男人,知道怎麼樣能更快勾動男人的穀欠望。隻是,麵對著這個男人時,她卻莫名的不敢有更逾矩的舉動。

“有一點不一樣。”晏澈的聲音依舊說不出的好聽,卻似淬了冰,空氣似乎都因他這句話冷了幾分。

“什麼?”長樂公主居然不由自主地順著他的話問了下去。

“我沒有你那麼無聊。”聲音溫柔而冰冷,晏澈反手重重一擰長樂公主小巧的小巴,強迫她的身體離開自己,向後仰去,一手提起桌上的酒觥,將殘酒一股腦灌向長樂公主嘴裡,動作絲毫沒有了平日的溫柔有禮。

長樂公主感覺自己的下巴都快被捏斷了,痛得一陣痙攣,大口大口的酒嗆得她呼吸紊亂,連聲咳嗽,憋得她的臉洇出一種反常的潮紅,眼淚都差點下來了。

長樂公主明白,這是晏澈無聲的怒氣!

這段時間,無論她怎麼明裡暗裡撩他,晏澈雖然無動於衷,卻也總是一副溫文有禮的模樣,直至此時,她才知道晏澈並不總是溫文有禮的。

“啪”的一聲,金觥墜地的脆響,長樂公主的身體向下墜去,她卻順勢往晏澈懷裡倒去,晏澈依舊坐著巋然不動,沒有去看她,沒有推她,也沒有伸手去抱她。

隻因,她還是他的客人,大夏和南梁還是盟友,更因,在他眼裡,她無關緊要,就像是一件沒有呼吸沒有感情的物事,和這房中黃花梨木桌上擺放的美人瓶,牆角的蛛絲,壁上的山水畫一樣,絲毫吸引不了他的視線。

她之於他,沒有任何意義。

或者說,在他眼裡,除了謝錦寧以外的女人,於他,都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