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冶:“……隨便你。”
隻要最後不是他刷碗就行。
雞湯作為用來打底的主料,自然熬得鮮美濃稠,關火不過幾分鐘,掀開蓋子,還冒著微微的熱氣,毫無油膩,清透見底,不見一絲雜色。
配上旁邊電飯煲燜好的米飯,雖然清淡,卻絕對能滿足味蕾和胃的需要。
偏偏某位新室友節約得很:“席先生,這些魚肉?”
席冶:“丟進去煮。”
顧琮:“那碗裡的醬汁?”
覺得再回答下去八成會沒完沒了,收好錄像設備的冷著臉席冶上前,三下五除二,取出雞肉雞骨,倒入拆好無刺的魚肉,大火收汁,最後加進以甜麵醬為主稀釋調製的醬汁,勾芡起鍋。
這下,原本正常無比的一鍋雞湯,頓時變成了一鍋紅通通的羹,完美和青年剛剛強調的鮮血呼應。
深刻體會過宿主惡劣脾性的1101:……它就說席冶沒這麼好心。
可憐這個不知真假的顧琮,宿主戒備拉滿,遠比上一世更難接觸。
然而,它到底還是小瞧了某人的心理素質,對方不僅沒有半點害怕,甚至還敢大著膽子邀請:“席先生要一起吃嗎?”
回答他的是青年走向主臥的背影。
顧琮卻不惱,衝席冶的背影道:“借用下碗筷,我會刷乾淨的。”
這間公寓是小號父母留下的遺產,儘管位置偏僻了些,但麵積很大,主臥有獨立浴室,隻要摸清室友的作息避開,室友又足夠安靜,便和一個人住沒差。
否則小號說什麼也不會出租側臥。
【感覺是一個人誒,靈魂波動也很像,】揮開一串又一串普通人看不懂的數據,1101難掩好奇,躍躍欲試,【要麼你試試和他同床能不能睡著?】
席冶:【這具身體沒有失眠的症狀。】
而且還由於過分虛弱,睡得比常人更久,昏昏沉沉,減少消耗。
雖說早就清楚自家宿主是什麼樣的性格,可有些時候,哪怕自身是係統,1101也難免覺得對方理智過頭。
換做其他人,恐怕早已想著如何再續前緣,偏偏席冶,腦子裡塞滿陰謀論。
還是說對方沒有它想象中那麼思念顧琮?細細算來,兩人到最後都隻是圈內圈外心照不宣的男男朋友,沒有公開也沒有名分……
人類的感情太過複雜,再多的樣本、再精密的數據也計算不清,1101不懂,席冶卻很明白。
他隻是習慣性地自我保護。
所謂命運最擅長的就是和他開玩笑,親近之人的背叛,他早已經曆不知多少遭,前一天還在把酒暢談,後一天便能揮刀相向。
對萬事萬物都不抱有希望、假定它們都會傷害自己,才能永遠不失望,不會受傷。
上個世界最開始時能隨波逐流地和顧琮接觸,一是因為對方是小號親眼見過、劇情裡存在的人物,二是因為他對“顧琮”沒有任何期待,無所求。
可現在不一樣。
席冶無法否認,倘若新室友真是自己所熟識的那個顧琮,他會高興許多。
這顯然與他長久以來的生存法則相違背,近鄉情怯?又或者其他類似的、矯情的理由,本就頭暈低血糖的席冶隻想撲到床上睡覺。
閉著眼裹緊被子,他活像隻即將陷入長眠的吸血鬼,皮膚蒼白,病怏怏的,仿佛隨時在斷氣的邊緣遊蕩。
“咕。”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絞痛的胃毫無憐惜可言地將青年從昏沉中喚醒,蝦米似的蜷著身子在床上緩了一會兒,席冶額帶薄汗,聲線卻冷靜:【藥。】
1101:【有是有,生咽會吐。】
死也要死得乾淨,席冶拒絕弄臟自己的床,暮色四合,房間裡沒開燈,他懶得摸索拖鞋,乾脆赤腳出了臥室。
1101趁勢勸道:【燒點熱水吧,家裡有快壺,五分鐘。】
席冶:【太慢了。】
隨意從冰箱裡拿出瓶礦泉水,他拆開1101變出的藥,強行壓住身體的條件反射,仰頭,一口吞下。
想吐又不能,黑發青年右手緊緊捂著嘴,眼尾生理性泛紅,太久沒正常工作的胃禁不住如此粗暴的對待,抗議般產生更劇烈的痛。
“咚。”
指尖微顫,席冶手中開蓋的礦泉水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