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出了他的憂慮,雙手抱劍,久久未出聲的秦寂主動:“放心,我會護著他們。”
……
“我會護著他們?”墜在隊伍末尾殿後,林瑤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撇嘴,“他以為他是誰啊?嫌我們是累贅?”
“而且這周圍明明什麼都沒有,安全得很。”
最開始,她還握著劍,準備隨時出鞘,除魔衛道,然而這一路走來,彆說妖邪,她連個猛獸都沒碰到。
說話間,林瑤抬腳,路過刻著“馬”字的石碑。
十幾位穿著清風派道袍的仙長,頓時驚呆了在附近玩耍的孩童,很快,整個村子都因仙長的出現熱鬨起來。
清風派的弟子們心裡卻犯了嘀咕。
原因無他:那位沈姓修士,裝得似模似樣,提醒大家馬家村危險,可他們這一路上,沒察覺到絲毫異樣,村民們亦神思清明,不像被邪祟附身。
特彆是對方一眼就從人堆裡挑出個其貌不揚的男孩時,他們越發覺得,對方是仗著自己修為高,將他們擺了一道。
單獨走到沈清疏麵前的馬石頭則激動得厲害。
在一眾孩童豔羨的目光中,他聽到那領頭的秀雅青年問:“你可曾見過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記憶中的席冶,總是與怪物為伴,連帶著對方的長相,在沈清疏腦中也抽象起來,他沒法畫出異仙的模樣,便隻能從“本命傀儡”突破入手。
儘管不知道這問題到底是什麼意思,馬石頭卻仍誠實地搖了搖頭:“沒有。”
撒謊。
他分明借宋鶴的眼睛,瞧見了這男孩的模樣。
“當真沒見過?”笑意溫和,偏眼底凝住一層冰,淡淡地,沈清疏道,“若你說實話,隨便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
這下,落在馬石頭身上的視線一下子變了味,畢竟,沈清疏的語氣是如此篤定,襯得那黑黑瘦瘦的男孩,像個狡猾的撒謊精。
“我沒有。”
胸口膨脹的喜悅瞬間被戳破,馬石頭一字一頓:“我沒見過。”
“村裡來過什麼人,小老兒最是清楚,”氣氛緊繃,村長上前打了個圓場,悄悄將男孩護在身後,“確實沒有同胞的兄弟姐妹,僅有一對師徒。”
沈清疏:“師徒?”
村長:“是,先生很年輕,生著病,至於那少年,尚未及冠,與您要找的人並不相符。”
不可能。
無論是宋鶴還是席冶,都不可能是少年模樣。
但他的卦象又確確實實落在此處。
“傀儡呢?”不死心地,沈清疏追問,“木石做的傀儡,你們有沒有見過。”
木石。
傀儡。
馬石頭的肩膀倏然一抖。
“你見過,對嗎?”神識籠罩下,任何細小的變化都無法瞞過沈清疏,儘量讓自己顯得溫柔,他按下急躁,在男孩麵前屈膝,“你告訴我,我收你做無量劍派的弟子可好?”
無量劍派?
正道魁首?
周遭立時響起低低的竊竊私語。
誰料,那被餡餅砸在頭上的男孩卻傻乎乎,直愣愣道:“無量劍派?沒聽過,我隻想入清風派。”
“噗嗤。”前一秒還在不爽被搶了風頭的林瑤當即樂出聲,揚眉吐氣,暢快極了。
無量劍派怎麼了?無量劍派就能以勢壓人,搶他們的弟子嗎?
雖然她到現在也沒看出這孩子有哪兒特殊。
“那便是清風派,”無意糾結這種小事,沈清疏好脾氣附和,“你將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我定然滿足你的願望。”
滿足?
她這個清風派的小師姐還沒答應呢,說的他們宗門好像想來就來,想走便能走似的。
未等林瑤將心裡的吐槽講出口,她的衣袖就一沉,轉身,瞧出些門道的林玄正蹙眉看著她,不讚同地搖了搖頭。
整整期盼了三年,乃至更久的機會擺在眼前,隻消幾句話便能得到,馬石頭五指緊握,嘴唇抖了抖。
可最終,他腦中浮現的,卻並非道袍加身,而是那位顧姓阿兄落在自己頭上的手。
沒有嫌他臟,溫暖的手。
無意識舔了舔乾巴巴的嘴唇,他強迫自己抬起頭,張口:“沒有。”
“我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