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百七十八章(2 / 2)

被子裡的黑發少年立刻眨眨眼,裝起了啞巴。

胳膊抵著床鋪,顧琮氣急反笑,偏又舍不得真去凶對方,隻得拿出十二分的耐性與嚴肅,命令:“要反抗。”

“無論是誰,包括我,都沒有資格傷害你。”

席冶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

認真想了想,他先點點頭,接著又搖頭:“其他人可以。”

“但我一點也不想讓你疼。”

蔣川對他好,溫柔的、沒有夾雜任何功利的好,他喜歡,所以,哪怕有一天,對方變得和其他玩家一樣,席冶也願意滿足對方的願望。

即使他自己會有一點點難過。

少年的語氣很平常,絲毫未察覺此時的自己究竟有多讓人心動,赤子般,真誠到極點,竟叫顧琮喉嚨發堵,說不出話來。

遲到多年的醋意蠻橫無理地洶湧而來,顧琮想,當初流雲山上,幼年沈清疏,見到的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席冶。

還沒有對世事漠然、還沒有被劇情磋磨的席冶。

他竟晚了這許多年,才觸碰到這份尚未被摧毀的柔軟。

“……這個,”被對方由上至下籠罩自己的目光盯得彆扭,席冶抬手碰了碰頸間的疤,沒話找話,“明天要怎麼辦?”

如此明顯,長眼睛的玩家都能看見。

顧琮打開腕表,默默坐直,伸手:“起來。”

確定對方用的是沒受傷的胳膊,席冶乖乖配合,搭住那比自己更寬厚溫暖的掌心,腰部用力,與男人麵對麵。

成卷的繃帶被取出,顧琮按捺住自己下意識要去幫忙的動作,道:“衣服,向下拉一拉。”

隔壁趙東睡得正香,孤男寡男呆在同一張床上,乍聽之下,這的確是個曖昧又唐突的要求,少年卻沒有半分猶豫,老老實實地解開最上的紐扣,左右各一扯,露出兩邊小半渾圓的肩頭。

展開的繃帶小心貼住他脖頸的疤。

肩膀下靠近胸口的位置受了傷,顧琮的動作有些慢,卻極為仔細,繃帶的鬆緊纏繞得恰到好處,既不會勒、引起少年不愉快的回憶,又能妥帖地,將那道猙獰長痕完美遮掩。

“明早有人問起,就說你今晚受了傷,”擔心係結會影響少年穿衣,顧琮又從商店兌換出一卷醫用膠帶,撕下,粘住尾端,“沒誰會拆開來……”

角度問題,完成包紮後,注意力自少年頸間抽離的顧琮,視線裡突然闖進一小片起伏的雪白,線條平坦卻優美,捎帶兩抹藏於暗處的,櫻桃般的紅。

他的話未能說完。

過於優秀的視力,讓他徹底失去閃躲回避的機會,偏生少年還一無所覺,好奇地,主動向他湊過來:“拆開?”

“……沒誰會拆開看。”喉結不受控製地重重一滾,顧琮一邊解答少年的疑惑,一邊親自替對方係上了扣子。

他五指靈巧,縱然左側身子受了傷,僅用一隻手也係得飛快。

發覺男人不再生氣的少年卻遠沒有最開始老實,抬起胳膊,迅速之餘又小心翼翼,捏捏對方的耳垂:“好紅,你很熱嗎?”

顧琮久違地重溫一回,“打了個激靈”是什麼滋味。

席冶的指尖很涼。

他脊背過電般的酥麻,卻並非因為這個。

好在,許許多多個小世界裡磨練出的演技,總算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神情自若地,顧琮應聲:

“嗯。”

接著,他便在少年眼底看到了明晃晃的羨慕。

席冶是鬼——至少在遊戲的定義裡是,他隻能靠外物取暖,獨自一人時,總冷得厲害。

“蔣川”的耳朵雖然燙,可又不像樓下那桶燒開的水,會激起他日益麻木的痛覺。

他喜歡。

不久前剛喝過大半杯水的喉嚨泛起比失血過多時更甚的渴,沒法再放縱少年繼續胡亂摸下去,顧琮稍稍使了個巧勁兒,將人按在軟和的枕頭上:

“睡覺。”

一點也不困的席冶:……

饒是如此,他還是乖乖拉起被子,又捏住男人外套,往下拽拽:“一起。”

受傷的人最需要休息。

隨意一披的外套順勢滑落,無聲對視三秒鐘,顧琮率先敗下陣來,依言躺好,側著身,留給少年更多的空位。

十幾分鐘前,他還沒覺得自己這副為求方便的打扮有何不妥,此刻,卻想從倉庫裡拿一件T恤嚴實穿好,再去地上守夜。

少年卻沒給他這個機會。

裝睡沒一會兒,手腳冰涼的席冶便睜開眼:“蔣川。”

“被子中間有空隙。”

“你離我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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