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白眨了幾下眼。
乾乾澀澀的,眼前,是一片漆黑。
沒道理鳳瑜鶴能看見他,他卻看不見鳳瑜鶴。
答案很明了,他的眼睛……
這一瞬間,蘇墨白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拍打著,翻湧奔騰。
他看不見了。
鳳瑜鶴見狀不對,又焦急地喊了兩聲。
蘇墨白隻覺得耳朵裡嗡嗡直響,他極力冷靜下來。
“朕沒事,皇後呢?”
他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關心皇後,這讓鳳瑜鶴更心疼。
邊上的師承郢挑眉,掃向蘇墨白。
“皇後有天山派掌門相護,好得很!你先保重自己要緊!”
鳳瑜鶴負氣道。
師承郢將視線調開,就當沒聽見。
“朕也好得很,不勞鳳家主費心了。”蘇墨白緩了緩,吩咐道:“來人,去請天山派掌門,朕要見他。”
師承郢彎唇,無聲一笑。
他走到鳳瑜鶴邊上,“正好,本尊也有話要和蘇皇說,還請鳳家主回避一二。”
鳳瑜鶴很不喜歡師承郢,見蘇墨白不說話默認,他隻得陰沉著臉轉身出去。
“前輩。”
蘇墨白先開口,“朕的眼睛……”
師承郢笑了。
“本尊保證的是,頂多隻要你半條命,你是覺得本尊食言了?”
蘇墨白沉默,無言以對。
的確,不算食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千雪她,怎麼樣了?”
“如鳳家主所言,她很好。”
師承郢知道他眼睛出了問題,這在他的預料之中,所以,他更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了。
“本尊來,是想和你說,本尊要把她帶走。”
“把她帶走?”
蘇墨白怎麼可能允許!
“前輩這是何意?既然她很好,為何要把她帶走?”
“因為她差點沒命。”
師承郢一針見血,“你是一國之君,待在你身邊,她會一輩子活在提心吊膽中,她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你難道毫無所察?”
蘇墨白再次沉默。
他當然知道她不喜歡。
“而且,她說的那些話,本尊一字不漏全聽見了。”師承郢繼續道,“她喜歡一個叫顏錦繡的,是你逼她進宮。”
“這不是她的真心話!”
蘇墨白反駁道。
“是麼?”
師承郢又是一笑。
“若不是真心話,那你更不用怕了,人本尊先帶走,如果她願意,自然還會回來找你。”
“不行!”
蘇墨白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她得待在我身邊,哪兒都不能去!”
“嗬嗬。”
師承郢笑出聲來,滿是嘲諷。
“你拿什麼讓她待在你身邊?你原本就護不住她,如今沒了內力,又成了瞎子,連自己的周全都顧不了,還如何護她?”
這話,活脫脫在形容一個廢物。
蘇墨白僵住了。
師承郢的話,就像深冬的潭水,將他整個人淹沒,遍體生寒。
師承郢的最後一句話,將他擊垮。
師承郢問他:“是不是很後悔?”
蘇墨白腦子裡亂得很。
他不知道答案。
如果重來一次,他真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願意救她。
如果他的眼睛好不了,那他的皇位……
蘇墨白睜著無神的眼,陷入無儘空洞。
“對了,連翹已經被本尊逐出師門,要怎麼處置,你隨意。”
師承郢最後看他一眼,轉身走人。
蘇墨白這一呆,就呆了兩個時辰。鳳家主終於發現他的不對勁,焦急問到底哪裡不舒服。
“我看不見了。”
蘇墨白語氣平緩。
鳳瑜鶴大驚。
他伸手,在外孫眼前不遠處晃了晃,果然沒有任何反應!
“彆急……”
鳳瑜鶴稍稍冷靜下來,“等毒性解了,自然就會好了。”
他又去審問鳳岐然,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就在這時候,來了個蘇墨白意料之外的人。
是劉侍衛。
他原本是留在了宮裡的。
現在,卻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了。
蘇墨白問他:“何事?”
劉侍衛急得一頭汗,“屬下失職,太子殿下被人從宮中接走了!”
蘇墨白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心底跳了跳:“你說什麼?”
劉侍衛急道:“那人二十出頭,長相貴氣,重要的是,他手裡有皇後娘娘的鳳令!屬下一時大意,就就……”
聽到這裡,蘇墨白終於有了底,“是不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
劉侍衛狂點頭,“是是是!特彆好看!”
“朕知道是誰了,回宮。”
蘇墨白起身,卻撞在了桌角,茶壺傾倒,茶水沿著桌麵暈在他白衣上,很快,就濕了一大片。 劉侍衛大驚:”皇上,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