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罷, 方散了場。
觀眾們熱烈的掌聲久經不散,直在台下喊著沈聲默的名字,讓她再來場。
那熱情洋溢的聲音和掌聲, 幾乎要把屋頂掀翻。
此時的沈聲默已經回到後台, 開始褪去頭麵, 卸妝了。
即便隔著厚重的帷幕, 也能聽見群情激昂的叫喊聲。
她沒有當過愛豆, 也沒有追過星,卻在這個老舊的舞台上, 感受了把,追星人的狂熱。
當沈聲默摘下如意冠, 剛要把妝麵洗去時,沈槐走過來,抓住她的手腕,問道:“還能再唱嗎?”
“能。”
雖然體力消耗很大,但是再來場,沈聲默還能堅持得住。
“再返場次。”沈槐擔憂的看她眼, 見她神色不是作偽, 便放下了,“今天算是你第次正式登台, 他們捧著你, 自然要應要求的,金老板也是這個意思。”
台下的那些戲迷們就是沈聲默的衣食父母,何況第次登台意義重大,能滿足的要求,都要滿足。
沈聲默又拿上如意冠:“還唱霸王彆姬嗎?”
“不,唱白蛇吧。”沈槐手腳快, 給她換了戲服,把她牢牢摁在椅子上,然後找來白蛇的頭麵,給她扮上。
總共也就排練了這兩場戲。
沈聲默沒有二話,迅速扮上,然後在觀眾熱情叫喊聲中,重新回到台上。
這場,她是白蛇,不是虞姬。
見她換了扮相,觀眾們才安靜下來。
又場好戲,開始了。
-
銅鑼聲散去,最後場戲也落幕。
觀眾們紛紛退場,此時再不舍也隻能先走了。
今天見識到了驚豔絕倫的戲曲,此時歸去,才是真正的乘興而往,儘興而歸,不虛此行。
至於這個小旦角,那驚鴻瞥,則是讓他們記在心裡,心想著以後有空,必定是要來捧場的。
現場看戲,和報紙上看,電影院,cd機看,完全是兩種樣子。
這生不現場看場戲,都不知道這門藝術,居然有這種令人震驚的力量。
這趟,來得值!
此時已經是傍晚四五點的時候。
人稀稀拉拉的離開戲堂子,而演員們也在後台卸妝。
下班了,真開心。
演了天的戲,沈聲默饒是體力好,也已經是大汗淋漓,手腳有些酸軟。沈槐幫她卸妝,她則是半闔著眼睛,看上去像睡著了樣。
作為白蛇的扮演者,她不僅要念唱詞,還要“打”,有打戲,這是武戲的行當。
在台上練把子功,就是要和對手喂招,可不是獨自翻翻跟頭那麼簡單的事情。所以場下來,沈聲默舞劍的舞劍,舞水袖的舞水袖,到底年紀還小,身體沒有強悍到如此地步,能讓她承受這麼大的運動強度。
等把所有的頭麵都摘了,洗去鉛華後,恢複了素麵朝天的模樣。
沈槐拍拍她的臉:“金老板來了。”
沈聲默這才睜開了眼睛,雙眼恢複了清明。
金從善身後還跟著個司機,手裡拿著個水果籃,籃子裡放的是巧克力糖果類的事物,邊走,邊撒。
……
看著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結婚撒喜糖呢。
不過也看得出來,金從善實在開心壞了,不然才不會這樣。
“大家辛苦了,大家辛苦了。這些是我金某人的小小心意。今天的演出非常成功,大家隻要給我好好演,啊,好好演,好處總是少不了大家的。”
金從善伸出五根手指,笑眯眯的,像個彌勒佛樣:“這個月,每個人都加五塊錢的工資,怎麼樣?”
“好!”
“金老板是大好人啊!”
“真是好老板!”
於是老板和員工兩人撥就在那兒互誇,商業吹捧。
金從善獎勵完他那幫員工後,才向沈聲默走來,問她:“侄女兒,今天表現不錯啊,伯伯真是太欣慰啦。”
說著,還給沈聲默豎起個大拇指。
沈聲默坐在椅子上動不動,個是實在累了,個是有點恃寵而嬌。
現在她是金從善的搖錢樹了。
誇完了沈聲默,金從善又拿出了賬本來,把今天的賬給清了:“今天共賣出八百張票,淨賺六百四十,給侄女兒六十四,這沒錯吧?”
“沒錯。”沈聲默也笑起來,見牙不見眼。
金從善讓賬房把錢取來,給沈聲默。
又問她:“還能不能唱呀?”
沈聲默搖頭:“今天是不成的了,累了。”
嗓子都快啞了,此時急需係統的潤喉水才行。
見她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金從善哈哈大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今天不讓你演了,明天也不讓你演了。後天也不讓你演了,放心,這幾天就好好休息休息。”
不讓她演了?
現在勢頭正好,怎麼就不讓她演了?
剛才離場的觀眾們還在問,明天排什麼戲呢。
沈聲默露出困惑的神色,金從善便解釋道:“來是,你戲練得不夠多,還需要和戲班子多多磨合,二來是,你唱成名,如今已經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看到的了。他們想看,就偏不給看,看多了不值錢了。台柱子是要有姿態的,哪能讓他們想看什麼就看什麼呢?”
他這麼說,沈聲默倒是明白過來。
說白了就是欲擒故縱唄。
如今她也是有身價的人了啊。
還挺有意思的。
沈聲默抿唇笑了,接著金從善果然給出了個和她猜測差大不離的解釋:“這兩天,就先讓彆人頂上兩場,這麼大個戲班子,光是靠你個人怎麼行呢?總不能天天上你上場吧?勞模也不是這麼乾的,平時就讓彆人來唱。你可是我的台柱子,偶爾唱上幾場,撐撐場子就行了。”
“好。”沈聲默當然是沒有意見。
頓了頓,她拿出剛剛富太太送給她的玉鐲子看了看,放在燈光底下,晶瑩剔透的玉鐲子裡的冰花看上去十分好看,絢麗而夢幻。
沈聲默問:“金伯伯,客人給的禮物,我需要上交嗎?”
“這自然是不用的。”
第次登台就收到這麼貴重的禮物,就連金從善都意外了。
般來說,出手這麼大方的,要麼是看了很久的老戲迷才舍得,要麼就是彆有交情。
可沈聲默初次登台,還是初到香江,這哪樣都不占。
金從善隻能歸功於,沈聲默有本事,天生就是吃這口飯的料子,沒有辜負祖師爺賞飯吃。
金從善說道:“這是戲迷送給你的東西,以後收到了,就收著,不需要拿出來,伯伯不會昧下你這點錢的,放心。”
“嗯嗯。”
沈聲默反手就戴在自己手腕上了,主要是怕摔壞。
交談完了之後,金從善見他們父女兩都累了,就讓司機送他們回家。
沈聲默可以休息天,第二天暫時不用來戲班子。
沈槐卻是不能免去的,他還得去教導那群人,天也不能缺席。
當沈槐出去之後不久,沈聲默才睜開了眼睛。
她這覺,足足睡了十個小時,睡夠了精神就飽滿,昨天的疲憊掃而光。
洗漱完畢後,沈聲默坐在梳妝台前給自己編辮子,同時抽空看下自己的係統麵板,等著查看下自己奮鬥的成果。
【第十六天:晴
直播間狀態:無法開啟
粉絲值:3016500/100000000】
【本位麵進度:16500/3010000】
這看,讓沈聲默心情大好起來。昨天那天的演出下來,讓她賺了兩千的粉絲值。因為演了兩場,粉絲值可以重複收集,所以成效還算客觀,加上其他些零碎的收益,比如玉手鐲的贈送,這些都讓沈聲默加了不少粉絲值。
相比起之前半死不活,數值動不動像王八的日子,現在的香江的開局已經好了太多。
有了戲堂子,成了角兒,就相當於有了地基。
隻要她好好的“耕耘”,最終都會有收獲。
隻不過……
和沈聲默要收集粉絲值的數量比起來,這點數值可就太渺小了。
這點,如同杯水車薪,完全不夠用。
她感覺自己欠係統的債務像個無底洞樣,永遠都填不滿。
真可憐,她小小年紀,就要背負這所有。
誒。
沈聲默關掉了係統麵板,躺倒在自己柔軟的席夢思床上發呆。
從係統裡拿了潤喉水來喝了幾口,潤潤嗓子,才感覺舒服了點。
現在的沈聲默,也是要注重保養的人了呢。
隻不過彆的女明星會保養頭發、皮膚、臉、身材……沈聲默要保養的,是她的嗓子。
嗓子是她吃飯的家夥,可千萬不能禍害了。
臉毀了,還可以依靠妝容來遮掩,可是嗓子毀了可做不了假。
她現在的嗓子說聲價值千金不為過。
喝了杯潤喉水,沈聲默依舊覺得不夠,又喝了杯,這才放下心來。
接下去的時間,沈聲默都在戲曲練習室裡度過了。
雖然金從善給她放了假,可是沈聲默對自己的要求從來不會降低。
再者說了,戲曲練習室的聯係效果是現實世界裡的雙倍,哪怕再苦再累,沈聲默都不會放棄這三個小時的練習時間的。
這可是係統的饋贈呢。
-
再次進入戲曲練習室後,沈聲默來到點戲台,點了出水漫金山。
現在白蛇和虞姬算是她的拿手好戲,當然要多練練。練好了,戲台上才能不出錯。
都說台上分鐘,台下十年功,沈聲默雖然正式吊嗓子,學戲,隻有三年。但因為有了戲曲練習室的加成,算起來也學了六年。
這六年來,她未曾有日乾懈怠。每天都是鞭策自己,像頭老黃牛樣,有很強的自我管理意識。所以今天哪怕金從善說不讓她去戲堂子,她也要進來練練。
沈聲默按照戲曲的流程,唱完了白娘子,看了下,估摸著還有點時間,又唱了霸王彆姬。
這次,唱的還是虞姬。
雖然連著唱了兩場,但是沈聲默點也不累。在戲曲練習室裡,和係統做出來的cg假人對戲,比在戲台上的同事們對戲要舒服得多。
因為係統假人是嚴格按照程序執行的,他們是最標準的演員,不會出錯。不用顧忌到對方能不能接住她的戲,沈聲默便敞開了唱,變得遊刃有餘,比在真正的戲台子上省力多了。
唱完虞姬後,沈聲默本來還想點出貴妃醉酒,可此時時間到了,她隻能退出戲曲練習室,等著明天再來。
出了戲曲練習室後,身上出了身的汗珠,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沈聲默進衛生間洗了個澡,累得半死,就窩在沙發上小憩會兒。
傍晚時分,沈槐回來了,還給沈聲默帶回來了晚飯。
他知道,女兒自己在家是不會自己動手的,未免她餓死,隻能多走了條街,給她買了碗羊肉粉回來。
他們住的地方,離戲堂子不遠,沈槐又走得快,回到家裡時,羊肉粉還熱氣騰騰的。剛剛出鍋沒多久的羊肉粉氤氳著水汽,散發著它獨有的味道,勾得沈聲默饞蟲大動。
嗚嗚,有爸爸真好,有爸爸就可以在她肚子餓的時候投喂,而不是讓自己眼巴巴的乾等,這裡沒有外賣,也沒有很豐富的選擇,沈聲默自己吃還真不知道吃什麼。現在好了,吃羊肉粉。
“爸爸你真好。”
“爸爸你吃了嗎?”
“吃了!”早就在戲堂子裡吃了。
金從善在戲堂子裡個小廚房,有廚師每天給他們做飯吃,算包吃。沈槐生性節儉,能吃老板的,就絕對不自己掏錢,當然吃了。
沈聲默分了他點羊肉粉,也不管他吃不吃。
餘下的羊肉粉就放在碗裡,自己呲溜呲溜吃起來。
很香,很好吃。
羊肉粉的湯水很好喝,沒有很濃的腥膻味,湯很清,但是味道很足。沈聲默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羊肉粉了。肉湯順著食道進入肚子裡,感覺有股熱氣升騰起來,從肚子開始流向四肢百骸,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這種感覺,讓沈聲默感覺到很溫暖,很放鬆。
不僅是胃裡充實,就連心裡也很充實。
因為她知道,這個世界裡,不僅僅隻是自己在單打獨鬥,還有沈槐在她身邊,是她永遠的後盾。
“爸爸,等我賺了大錢,就買個房子,我們就有個自己真正的家了。不用租房子,不用寄人籬下,我覺得就有根了。不會像個無根的浮萍樣,任憑風吹雨打,你說好不好?”
直埋頭乾飯的沈聲默忽然道。
她自己是可以隨遇而安,但沈槐心裡未必和她想的樣。
有個根,是要讓沈槐有安全感。
小時候,是他保護她,現在是她來保護他,給他安全感了。
沈槐整理衣衫的動作頓,然後點頭:“好啊,隻是你得悠著點花錢,彆到手就全花出去,你現在賺得可比我多,我就指望你了。”
“那當然,我可是有主意有目標有方法的在花錢,才不是隨便亂花錢。”
現在手上拿著富太太給她的玉鐲子,還有金從善剛剛給她的六十四塊分紅。
如果這個錢,給個尋常普通的十三歲女孩子,已經是筆巨大的財富,可是對沈聲默來說,塞牙縫都不夠,也隻能去購物中心買買衣服了。
畢竟房子呢。
雖然現在的房價沒有後世那麼離譜,但從古至今,都是大不易居。
隻要是大城市,房子就沒有便宜的。
在當時當地的物價和消費水平來說,房子永遠都是最大頭的奢侈品。
在房地產麵前,所有的奢侈品都是弟弟。
好好賺錢,才是當務之急。
吃完了羊肉粉,沈聲默又看了會兒唱詞,然後乖乖上床睡覺了。
明天,她就又要去戲堂子裡訓練,可不能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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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