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能夠很清楚地師亦的眼睛裡出現了一些漣漪, 這是他從未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過的一副樣子。對方的瞳眸總是淡淡的, 平淡到像是永遠都不會有所起伏，可現在, 他的眼睛裡竟然有了情感的波動。
哪怕少年戴著的麵具徹底遮擋了他的麵容，但這些許的波瀾卻好看的驚人，天使幾乎是被這雙眼眸吸引住了全部的心神。也是這個時候, 天使這才發現, 對方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他從未見過這樣一雙堪稱完美的眼睛, 不管他如何挑剔，他都沒有辦法從對方的眼睛裡找到瑕疵。
可是——
“我很關注他嗎？”回應天使的是少年放輕了很多的一道聲音。對方似乎陷入了某種思考，長長的眼睫稍微垂了下，他身上那種和這個世界有些格格不入的氣質消退了幾分。
現在這雙眼睛裡隻有那個看起來狼狽不堪的青年。
“對，我好像確實很關注他。”
明明自己和少年挨得那麼近, 但對方的眼睛裡卻隻有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青年。從小到大, 空從來都是人群視線的焦點，他能夠輕而易舉地便得到所有人的關注, 他從來都沒有這樣被人這樣忽視的經曆。
淺色瞳眸裡的溫柔淡去，空的視線落在了莫加的身上。
他近乎是挑剔地看著那個受了重傷的青年, 對方的膚色是久經太陽的蜜色, 身上沒有一點兒的靈力波動, 雖然肌肉還算健碩，但在這個世界裡，蠻力根本毫無用處。空很確信，他隻要輕輕抬一抬手就能剝奪掉對方的性命。
而且青年身上穿著的是一件十分寒暄的貴族服飾, 那是大陸幾年前才流行的過時款，並且這衣服被洗得還有些發白，根本讓人生不起麵對貴族時的敬畏感。
空的視線漸漸上移，最終落在了莫加隻能稱得上是清秀的臉上。
也是下一秒，天使臉上的笑容便加大了幾分。
因為他發現這個他找不出任何優點的青年也在望著他，對方也是黑色的瞳眸，但和身邊少年令他驚豔的眼睛完全不一樣，青年的眼神很壓抑。他的眼睛更像是一種漩渦，裡麵積澱著很多很複雜潛藏在眼底的情緒，是和青年的年齡完全不相符的眼睛。
這種讓人看不透的眼神讓天使下意識地不歡喜。
他從加文的眼神中看不到後者對他的敬重，看不到正常人會湧現的仰慕，也看不到嫉妒或豔羨，他隻能感受到隱隱的被壓製下去的敵意。
天使很清楚，莫加會用這樣的眼神望著他是因為他身邊的少年。
就像——
長相極為俊美的天使突然挪動了自己的步伐，他臉上挾著令人心跳加快的溫柔笑容。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散發著熠熠的光芒，這位身份極為尊貴的青年慢吞吞地走到了莫加的麵前。
他同樣因為身邊的少年厭惡對方一樣。
“你現在的傷很重，需要治療。”天使的聲音十分溫柔，他帶著燦爛的笑容看著莫加，語氣裡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
“什麼，空殿下竟然要為莫加治療傷勢嗎。莫加這家夥還真是走了狗屎運了，竟然能夠讓空殿下為他療傷！”
“誰說不是呢，以莫加的身份，他連和空殿下見麵的資格都沒有，更彆說殿下親自為他療傷了。不過殿下真的和傳言中的一樣，完全沒有架子，而且很溫柔。”說話人聲音詭異一頓，“如果我也受傷了的話，殿下會不會也幫我療傷啊？”
刹那之間，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變了，他們一臉羨慕嫉妒地望著麵色虛弱的莫加。如果眼神可以化成實質的話，莫加現在很有可能已經被各種眼刀射成篩子了。
他們繼續豔羨地看著長相俊美的天使輕輕地抬了抬手，旋即看著天使和莫加的周圍便出現了一股極為耀眼的白色光芒。
龐大而溫暖的氣息自光芒處傳來，在場的人瞳孔都不由地微縮了起來。就在光芒出現的刹那，他們都感覺空氣中的靈力變得更加濃稠了，而且他們都發現自己心神忽然清明了起來。
“一個普通的治療術都能施展到這等威力，還真是聞……所未聞。”
越是察覺出這治療術的強大，他們心中對莫加的嫉妒便更甚。他們都認為這是空對莫加的一份恩賜，莫加能從這治療術之中得到不小的好處。但他們都不知道遮住他們探究視線的光芒裡卻上演著截然不同的一幕。
“離他遠一點。”
天使臉上還帶著溫柔的笑容，但這笑容卻讓人戰栗。
本就受著重傷的莫加膝蓋彎成了一種詭異的弧度，他劇烈喘著氣，額頭上一片汗水，皮膚開始透著一種不正常的紅色。
他皮膚下的血管猙獰地突起著，那血管的紋路毫無表露地展露出來，十分可怖。要是有人猛地看到眼前發生的這一幕，說不定會被嚇得毛骨悚然。
這種場景就像是莫加再被什麼龐大的壓力壓著一樣。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隱隱間，莫加都能聽到自己身體內傳來的悶哼聲了。嘴裡一片甜腥味，如果不是舌頭正抵在喉間，他根本無法維持住現在的樣子。
莫加完全沒有辦法說話，他隻能勉強讓自己不被這股龐大的威壓壓倒在地上，然後用黑沉的眸子看著麵前的天使。
“你應該知道我口中的那個他是誰。”天使的語氣格外優雅，他和莫加對話時的語氣就像是在麵對什麼知己一般，讓人完全想象不到是他釋放出這股莫加完全沒有辦法承受的威壓一樣的。
“我這是為你好。”天使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他看著因為和他的威壓對抗而不斷微顫的莫加，眼神之中竟然流露出來了一些悲憫，“你和他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莫加身體顫抖的幅度越來越越大，他沒有力氣開口，身體也彎到前所未有的詭異孤獨。隱隱間，莫加好似聽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聲音。
是過了好久之後，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極為溫暖的力量。那種力量轉瞬即逝，但身體上的傷痛卻在頃刻間退去，整個人的身體變得前所未有的舒適。
如芒在刺的嫉妒視線深深地包裹著自己，莫加能夠感受著周圍人投過來的足以把他淹沒的羨慕眼神。他抬著頭，發現身邊那股白色的光芒已經消失了。
站在他麵前的天使還是那副溫溫柔柔的樣子，金色的光毫不吝嗇地和他的金發融為一體，雖然天使的語氣很溫和，但莫加卻能夠聽出來他語氣裡麵的高高在上。
莫加就看著天使居高臨下地用施舍般的語氣看著他，然後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出來了讓所有人都為之行動的一句話。
“你願意和我回天使族嗎，你這次來雲泥山脈應當是希望自己能夠修煉，我天使一族的聖樹剛好有可以助人修煉的仙果。如果你願意和我回去的話，我可以拜托長老們贈予你一顆。”
“什麼！空殿下竟然如此看重莫加嗎，竟然連仙果都舍得贈送。那可是仙果啊，就連普通的天使都沒有資格享用！”
“不是，莫加實在是太幸運了吧，我怎麼就沒有他這樣的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