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十分虛弱的聲音，很低很低, 再低一點兒可能都要聽不到了。但師亦卻微微怔住了, 因為他能從對方的聲音裡聽到驚喜和小心翼翼。
師亦看著莫加朝他扯出來了一個十分虛弱的笑容, 看著對方黑色的瞳眸裡出現了一些亮光。
師亦並不想和這個世界的主角受產生太多的關聯，如果理智的話，師亦現在就應該離開了，但他卻發現他沒有辦法這麼做。戴著麵具的少年沉默地看著倒在地上的青年望著他出神。
師亦能夠感覺到主角受現在的身體已經糟糕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地步，能夠看到他滿臉的疲憊和虛弱。這種傷勢嚴重到主角受的身體保護機製足以讓他徹底昏迷。
莫加的眼睫不停地顫抖，好似眼皮沉重德很快就可以合上似的, 但他的眼睛從未徹底闔上。
“為什麼不閉上眼睛呢？”明明早就已經到達極限了。
視線劃過莫加為了保持清醒而攥得血肉模糊的掌心, 師亦在微頓片刻後開了口。
“閉上眼睛的話, 幻覺就可能消失了。”莫加的聲音還是格外虛弱的那種, 他講話講得很慢, 有氣無力到了極致。
樣貌算得上是清秀的青年眼神微微動了動，他瞳眸中一直與年齡完全不相符的成熟漸漸退去，就像是突然卸下了偽裝, 他發出來了一道像是迷了路的小孩發出的聲音, 那種強裝霸道但卻委屈巴巴的聲音，“不想消失。”
很輕很輕, 配上他現在這糟糕至極的樣子便顯得極為可憐。
師亦沒有繼續說話了，他沉默地看著主角受，然後將目光放在了對方的掌心上。指尖深陷掌肉之內，已經痊愈好了的舊疤被他重新扯開，再加上肌膚下的青筋暴起和密密麻麻的疤痕, 這隻手顯得極為滲人。
或許是因為察覺到了師亦的目光停留在了某個地方，莫加的眼睛裡閃過一些茫然。他艱難而僵硬地挪動著自己的脖子，然後順著師亦的視線望了過去。怔了證，青年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將這隻手藏在了自己的身下，因為速度太快扯動了身體上的傷勢，莫加不由地再次吐出來了一口鮮血。
猛地咳了好幾聲後他方才緩了過來，看到這一幕，師亦的眉眼微皺了下。他剛剛因為原主的秘法而遭到了反噬，暫時還沒有辦法調動體內用來壓製汙穢的靈力。就在師亦陷入思索的時候，他聽到了主角受繼續響起來的聲音。
“可以摘掉麵具嗎？”
莫加完全沒有管自己加劇的傷勢，他就好像是在轉移話題一般用小心翼翼的聲音極其小聲地說道。
“為什麼想要我摘掉麵具？”師亦完全沒有想到莫加會提這個要求。
“不知道。”青年也怔住了，他的眼睛裡再次出現了茫然，“就是覺得你不應該戴麵具的，不應該因為任何理由而隱瞞自己的身份。”
他們沒有資格讓你偽裝。
不管是什麼人，什麼理由都沒有資格讓你隱藏自己的樣貌。
就應該去做任何想要去做的事情，什麼都不需要顧忌，什麼都不需要煩惱。
青年茫然地看著自己不斷抽痛的心臟，這種像是被揪住了的難受和疼痛感甚至徹底掩蓋了他身上的痛楚。他近乎是不知所措地說道，“會有點兒心疼。”
他會很自責很自責。
師亦沒有說話了。
他之所以沒有離開，就是因為主角受看向他的那種眼神。
那種很專注很專注的眼神，就好像是——
他對於主角受來說很重要。
【係統。】
師亦在腦海裡輕輕喚道，他的眼眸微微垂了垂，【他真的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受嗎？】
麵前的青年是和劇情裡麵完全不一樣的性格。
明明在原來的裡麵，主角受是一個很有桃花運的人，他會講很多情話，會有些吊兒郎當的，會讓很多富家千金都傾慕於他。可在他麵前的莫加卻不是這樣的。
從和這個世界的主角受見麵起，師亦便從來都沒有見到過他主動和彆人搭訕過，也對彆人的主動靠近十分冷淡。
就好像是在為什麼人守身如玉一般。
師亦想到了他和莫加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想到了青年對他那種十分特殊的態度。他想到了——
上個世界的主角受。
上個世界的主角受也是這樣的，無緣無故地特彆重視他。
明明他已經那麼無理取鬨了，明明他所在的一切都在傷他的心，但主角受對他的態度卻從未改變過。
師亦突然覺得這兩個世界的主角受很想像，都好像劇情中該是的主角給換了一個人似的。
【……他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受。】
是過了很久之後，師亦才聽到了係統的回答。好似是在經過漫長的思考後係統才給出來了這麼一個很簡單的問題的回答。
師亦怔了怔，他的眼睛裡閃過一些茫然，但係統很快的聲音繼續響了起來。
【宿主，如果這件事會讓你困惑的話，就不要繼續想了。放任自然吧，他究竟是誰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隻是他的事，這個世界會變得沒有像劇情中的那樣也隻是我的事。】
【宿主……】
係統的聲音停頓了下來，它好像是說了什麼，但師亦並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