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維星開車把隋燦母子倆送到城西的那套房子,大致地和人講了講那屋子的情況,然後送薑知序到隋燦家裡拿母子倆的隨行衣物,途中經過薑家,又把薑知白送回去。
之前當著兩個男人的麵,薑知序不好多問具體詳情,等上了車,在路上她開始給隋燦發消息,隻是隋燦不知是沒心情,還是沒看到,遲遲沒有回她的消息。
於維星側了側頭看她一眼,她心不在焉地靠在車窗前,眉頭緊蹙,麵色略些許擔憂。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他問。
薑知序轉過眼眸,視線落在他的側臉上,下午的一縷光線透過車窗照進來,落在他微翹的碎發上,長睫毛也似乎沾染上金黃的光碎,她才發現他今天有些不同。
她姿勢未動,眯了眯眼,開玩笑地說:“幫我找人去揍他?”
於維星不置可否,話鋒一轉卻問道:“那個男人是點點的親生父親?”
雖是詢問的語氣,薑知序卻聽不出任何不確定的意味,她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極敷衍地反問了句:“又是猜的?”
“嗯,猜的,加上展原喝醉的時候也告訴我了點情況。”他分分鐘把經紀人給賣了。
薑知序了然,展原喜歡隋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以前向他打聽過隋燦前男友的事,不過被她隨便搪塞過去。
“那你們應該知道那個渣男對隋燦做過什麼吧?”她輕笑,轉臉看向他的時候,神情卻異常認真,“你應該看得出來,隋燦沒有談戀愛或是結婚的需求,而且一個女人不喜歡有人打著關心的旗號隨隨便便調查她。”
沉默的空氣在車內流動,緊緊地裹住兩人,窗外不斷地向後滑過冬日微黃的街景,夾道兩旁的梧桐上掛著喜慶的大紅燈籠。
車子駛入一條商業街,行人密密麻麻地穿梭湧動,紅燈攔住他們的去路。
於維星踩下刹車,似是同她解釋,淡聲道:“展原的父母希望他能夠聽從家裡的安排,和一位世交家的女兒相親,但被他拒絕了。展原家裡經商,父母對他的要求也甚高,希望他能找一位門當戶對並且對他事業有幫助的妻子,顯然在他們眼裡,燦姐不是一個選擇。”
薑知
序輕嗤了聲:“那他還是趁早離隋燦遠點,也彆給她看不見摸不著的希望,免得等到隋燦喜歡上他了,最後還會被他父母拆散外加羞辱,到時候兩個人都傷心,哦不對還有個點點。”
於維星沉吟著沒說話,她突然又轉過頭,神色古怪地覷他:“你們家不會也背地裡調查過我吧?”
有路人從擋風玻璃裡看見了他們倆,一開始隻是隨意掠過,後來發現不對勁,多看了幾眼,停在人行道上。
這不停攔住了後麵的路人,漸漸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造成交通圍堵。
紅燈轉為綠燈,薑知序扯了扯他的衣袖,催促道:“趕緊的。”
薑知序拉上口罩,把丟在膝蓋上的帽子重新戴上,帽簷往下一壓,車子如同離弦的箭嗖的衝出去。
“嚇死了,他們沒拍照片吧?”她拉下口罩,探過身往外麵的後視鏡中看,那些人越來越小,直至完全看不見。
她長長地歎了口氣,這口氣還沒喘完,車子緩緩駛入隨燦住的小區,她眯了眯眼,驚訝地“咦”了一聲。
於維星也看到了蹲守在樓下的一個陌生男人。
男人的雙手插在衣兜裡,縮著脖子小碎步地來回走動,時不時掏出手在嘴邊嗬口氣搓搓手取暖。
“這個物業怎麼回事?”薑知序小聲嘀咕,打電話給物業說了幾句,掛斷之後和於維星說,“我們先彆過去,等保安過來把他帶走再下車。”
於維星聞言隨即微打方向盤,把車停在樓道對麵的綠化帶旁,卻還是遲了一步,男人眼尖,朝車子方向望過來,片刻之後,他揣著兜大步走過來,停在車旁,拿出手叩了叩車窗。
薑知序和於維星不由得對視。
“我下車。”
薑知序連忙攔住他,“你彆下來,我和他說幾句。”說著她拉上口罩,滑下車窗,外麵漸漸露出一張略顯滄桑的臉龐,黑眼圈掛在眼眶下,下巴那處胡子拉碴,身上那套黑色棉衣仿佛沾了滿滿的煙塵,有些臟兮兮。
她沒說話,上下打量他。
男人嗬口氣搓了搓手,牽起嘴角討好地說:“小序,你認不出我啦?我是盧啟啊。”
於維星眸光微閃,偏過頭視線落在那張臉上,他眯了眯眼,對上男人投來的目光。
“這是你老公吧?我看到新聞了,沒想到你竟然結婚這麼久了。”盧啟笑嗬嗬地說,他好像有點感冒,說完話猛地一吸鼻子,繼而喉結滾動,分泌物從鼻腔順利地進入喉嚨裡,他習以為常地揉揉鼻翼。
薑知序稍稍後倒遠離,此刻慶幸她戴上了口罩,隔著半扇車窗她麵目冷淡地瞧他,聲音被隔了一層薄薄的布料,有些冷也有些低悶:“你有事嗎?”
盧啟麵不改色,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態度,他像是凍極了,搓搓手說:“我在等燦燦,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你們倆都分手四五年了,你還找她做什麼?”
“我想和她結婚,畢竟我是孩子的爸爸,孩子需要一個健全的家庭,不能沒有父親。”
薑知序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於維星,無比驚訝於這個男的厚臉皮和無恥程度,她回頭,拉下口罩,慢吞吞地說:“盧啟,你這幾年在乾什麼?”
盧啟不明所以,他看著眼前這張漂亮的臉,忽然想起多年前他在學校門口初次碰見她,她笑眯眯地喊他學長。
時間一晃而過,他垂眸看了看身上的這身舊衣,他嘴唇上下觸碰,卻好像發不出聲音。
薑知序見狀,冷笑道:“還在賭博吧?做你那個一夜暴富的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