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庶子,她是庶女,所謂龍配龍,鳳配鳳,老鼠配老鼠,生出來的兒子打地洞。
沈懷楠和折邵衣不外如是。
他一直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誰知道,最後小庶子和小庶女竟然已經成了大氣。
昌東伯瞪大雙眼,眼裡冒著火,“——你難道能一手遮天嗎?”
沈懷楠搖搖頭,他轉身朝著屋外走去,笑著道:“——我自然不能一手遮天,可是,您也不是天,用不了一隻手去遮。”
他出了門,把門帶上,屋子裡麵又變成寂靜一片,這時,楊姨娘已經等在院子門口了,她瞧見昌東伯良久沒來見她,便帶著兒子來了這裡。
路口還跟沈懷楠見過,沈懷楠朝著她點了點頭,那個小家夥還朝著他喊了一句三哥哥。
三哥哥……倒是個新鮮的稱呼。
沈懷楠就從荷包裡麵掏出來一顆糖,“吃嗎?”
三歲小兒正是好吃的時候,他高高興興的接下,軟糯的道:“謝謝三哥。”
沈懷楠摸了摸他的頭,“不用謝。”
又對楊姨娘說,“父親正在裡麵,他不喜我,見了我,便發了脾氣,姨娘進去勸勸吧。”
他走了,楊姨娘看著他的背影一會,然後才嘀咕一聲,“看著,也不像是老爺說的那種人。”
等進了屋,她把兒子給昌東伯,“剛剛在外麵碰見了三少爺,他叮囑我,讓我多勸勸你。”
昌東伯:“什麼勸勸我!孽子還說什麼了?”
楊姨娘搖頭,然後指了指兒子手裡的糖,“三少爺給的。”
昌東伯馬上就一巴掌把孩子手裡的糖拍開了,“你要他的東西做什麼!”
“那個賤種——”
楊姨娘第一次見他這般發脾氣,被嚇得站在後麵大氣不敢喘。但是孩子沒那麼多念頭,他被嚇著了,就要哭。
哭得大聲,要是平日裡,昌東伯早就哄他了,但是被沈懷楠嚇了一回,整個人都是暴躁的,罵道:“你哭什麼!你還敢接他的東西,你不怕他毒死你嗎!”
楊姨娘見兒子被罵,站在一邊也哭了起來,帕子捂住嘴巴,含淚道:“都是我不懂事,老爺,您彆怪孩子,他還小呢。”
昌東伯深吸一口氣,知道是自己衝動了,但是他根本忍不住,再次深呼幾口氣,剛要緩和,就聽見小兒子又哭起來。
他便沒忍住,罵道:“哭哭哭,你哭什麼,就算是那個孽子,被人再打得重也沒哭過,你到底是誰的種!怎麼這般會哭。”
這話一說,不僅是他自己驚了一會,就連楊姨娘也又驚又怒,砰的一聲跪在地上,“老爺,您到底在說什麼啊!你是不是懷疑小兒不是你的種!”
昌東伯自然沒有這麼想,他隻是今天被周姨娘罵了一遍,罵得說話也說胡話了。
他歎氣一聲,“真的,今日真是糟糕透了。”
楊姨娘哭道:“我十五歲就跟了你,如今五年了,我是什麼樣子的人,您難道還不知道嗎?”
“您太讓我傷心了。”
昌東伯就去哄,楊姨娘見好就收——若無這份本事,也不能在縣衙那麼多姨娘裡麵,獨獨讓昌東伯寵愛她一人,然後還帶她回了京都。
她走的時候,家裡人都帶上了,所有人都說她享福,她也覺得自己享福,但是在剛剛,就在那一瞬間,她突然發現,其實昌東伯並不能一生去信任她,愛護她。
連兒子,都要懷疑是不是他的骨肉。
回到京都之後,昌東伯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她擦乾眼淚,道:“您切莫再說這句話了,不然,我真要死了去,才能證明我的清白。”
昌東伯歎氣,“我知曉,我今日是糊塗了。”
楊姨娘哎了一聲,伺候著他去睡覺,直到這時候,她突然輕輕嗅了嗅。
女人的直覺讓她發現了不對勁。
她趴在昌東伯身上再次嗅了嗅,是那種香粉味。
鎮子上麵,也是有青樓的。
青樓的胭脂水粉味道,最是濃烈。
她心裡空落落一塊,無助極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昌東伯著急去吏部找人,楊姨娘假裝問,“你昨日的衣裳,是不是換了一件?”
昌東伯就想到了那個妖嬈的女人。他頓時拐了個口,“沒——這是夫人那裡的,我換了出去的。”
楊姨娘便哎了一聲,什麼也沒有說了。